天还没亮，你就可以从窗户外面听到阵阵轰鸣，他们在做准备，在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摩拳擦掌，你的门朝向的方向人们激动万分，声音向潮水一般向你涌来，而在另一边，水泥墙的墙后不远处有个林子，你可以听见那里有猫头鹰哀怨的叫声。

一切都是注定的，再伟大的人都逃不过天数。

“怎么了。”艾尔出声，他明显宿醉还未清醒，两颊上一大片过敏似的潮红。

“你该不会犯病了吧，今个可是个了不得的日子呢。”艾尔的妻子为艾尔点上了油灯，她显然一宿没睡，但她显得神采奕奕，穿的是她的那套红色布裙，她平时几乎不会穿它。

“不是已经判了驱逐处境吗？这些人还要去干嘛？”艾尔不耐的皱了眉头，他对政治不感兴趣，甚至他觉得今天获罪的人是个好人，他读过一点伏尔泰的言论，虽然并不干共和什么事，但他对于伦斯两兄弟绝无恶意。

“当然是在他们出来时将他们用威力最大的火枪崩掉他们，卖国贼。”艾尔的妻子，理了理衣领，她跨步走到了门前，她准备和她的同盟汇合了。

“你连枪都不会拿。”

“但我可以朝他们吐口水”这个女人回答到“卖国贼绝不可能逃掉的。”

过了一会，门外的喧哗声变小了，这声音就和这群人一样，都如潮水般涌去。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呀？”

“只有上帝才能窥视人的内心。”艾尔坐在床上自言自语，“愿上帝宽恕他的子民。”

安静只存在了一会，然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那种叫嚣声，就像四面响应的炮仗一样，这群疯狂的人齐齐走在街上，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刀子，剪刀，锤头，保安队的根本没有阻止，因为他们就在队伍的最前面。

“杀掉伦斯兄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船逃离，用我们的钱。”

这样的声音多到杂乱，艾尔只竖着耳朵听了一刻钟，他就翻身起床了。

“这样的事情，我无法阻止，但我也要去见证， 上帝会做决断的。”

艾尔迅速的穿好了衣服，一路小跑出去，他的心脏在嘭嘭直跳，不仅仅是因为血液里未分解完的酒精，还有这不同寻常的事情，哦，多么让人兴奋，也多么愚蠢。

艾尔一路小跑才到达了目的地，霍伦库监狱，他努力的挤在人堆里，想让离看的近一点，能更加清晰的看清他无法阻止的闹剧。

“他们去找议员要命令了。”艾尔旁边的人被艾尔顶开，看到艾尔似乎才到，给艾尔解祸道，口气像个智者。

“命令？”

“是的，命令，让这些卫兵滚开的命令。”艾尔的再次出声询问很大程度的满足了这个人的虚荣心，他得以洋洋的卖弄着他所知道的。

“马上我们就能冲进去将卖国贼撕个粉碎。”

“是的。”艾尔回答道。

疯狂的人民像是在参加一场派对，尽情的扭动着身体，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叫喊着扭曲的面孔，丑陋而邪恶。

“命令！到了！”

艾尔被挤在人群中，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了五千个人齐声这么叫着。

“杀掉卖国贼。”

“别放过他们。”

这群人民不是平时政府手下温顺的绵羊，他们是狼，他们涌进了监狱，寻找着平时保护着他们的猎人，誓要把他们撕个粉碎。

“他们逃走了！”

“卖国贼逃走了！”

他们并没有在监狱里发现伦斯兄弟，于是他们就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开始乱叫起来。

“我们去追。”

于是人们就像是食人蚁一般向着猎物峰涌而去，他们穿过街道，喊着统一的口号，手里的枪早已拉开了保险，枪身被他们握的发烫。

艾尔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酒已经完全清醒，他开始为伦斯兄弟悲伤起来。

“多么不平凡的人啊。”

他决定不去追寻这殉道者，上帝会让他们去往天堂，艾尔离开了街上，踱步在街上，冷风灌在他宽大的衣服里，他瑟瑟的拉紧了衣服。

他一直在空无的街道上游荡，直到他看到太阳都下山了，肚子已经开始作响。

艾尔回到了家，他的妻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他的饭菜，他的妻子有一双巧手，做出的饭菜总是十分美味。

“结果怎么样？”艾尔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一点期望。

“你说那两个卖国贼吗？当然被打死了，就挂在大广场木架那里，我还割了他们的一点肉呢。”妻子得意洋洋的卖弄着自己的荣耀。

而艾尔脸色却骤然泛白了起来，惨白如灰，那是死人才有的脸色，他的呼吸好像停滞了，过了一会才猛的大口呼吸起来，然后被灌入的空气呛的咳嗽。

“你怎么了？”

“Nothing.”艾尔回答道，“我现在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