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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刚打牌回到家里，迎面碰上村队长领着妇女主任从隔壁邻居家出来，又拐到李辉的家里。李辉一看就知道又到交合作医疗费用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查钱，一个在本子上做登记。李辉看到他们手里抓着收到的钱，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问:“一个人多少钱？”

“200”中年村长低头检查从各家各户收来的医疗钱。

李辉一听这数目。心里不舒服了嘟囔着说:“为什么费用又涨了，这一家五口人，一年就得交1000元钱，这钱不是给扔了吗？不交了，这年年涨，得涨到啥时候？平时又不给报销。”

“主要是现在的消费水平提高了，这交的钱国家用于大病救助了”中年村长解释说。

“是啊，咱们不需要国家给补助，就当是买彩票就行了。”年轻的妇女主任微笑着说。

“得了吧。我买彩票还能中点什么，这什么也没有，我还年轻，身体棒着呢，用不着救助。”李辉不客气地说。

媳妇在一旁轻轻地用手捣了一下他的腰，示意说话不能那么绝。李辉毫不客气地把媳妇秀禾的手甩开，并且朝着秀禾瞪了一眼。

“咱国家这么多老年人每年发着养老金，生病住院的医疗津贴都是……”妇女主任想说，被村队长打住了话题。

“这合作医疗，简单说就是以小博大，积少成多。人吃五谷杂粮，谁会知道自己将来怎样呢？”村长语重心长地说。

“呸，呸，晦气。”李辉感觉扫了兴趣，连连呸，呸。

“那行吧，你不交可以，这是自由选择。”村长无奈地苦笑一下。

村长和妇女主任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地从李辉家走出来。

“哼，不交，咋啦！”李辉嘴里嘟囔道。

“丁铃，丁铃”李辉的手机响了。

“喂，刘老师，你说。”李辉拿着手机故意拉长声音。

“啥，保险？奥奥，”李辉稍微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什么。

“奥，是这样的，刘老师，我给孩子在家买的有保险。你看，学校的不用买了吧？”

“可以，在家买得有保险的，学校可以不用买保险了。”对方传来温柔的女生。

“奥，好，好，谢谢老师啦！”李辉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眉毛挑了一下，眼睛眨了眨，为自己的机灵骄傲。

“啥，你咋连孩子的保险费都不交啦！”秀禾从厨房出来，听到李辉和老师的谈话，气得肺都想炸了。

“你一惊一乍干啥？少见多怪，你们妇女们就是心太软，心太软，

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李辉得意忘形地唱着任贤齐的心太软。

“去，去，烦人”秀禾把做好的饭菜一盘子一盘子端上桌子，看到李辉懒洋洋的样子不耐烦地说。

“嘿，老婆，你知道我今天打牌赢了多上吗？”李辉左手拿起馒头，右手拿起筷子就叨着香喷喷的饭菜往嘴里送。

“儿子呢？儿子还没有回来。去，找找你儿子在哪？”秀禾一手把李辉手中的筷子夺下，催促李辉。

“他那么大了，还能丢了呀？”李辉悻悻地说着，又拿抓起筷子就吃。

“妈妈，我回来啦，你看我的手。”儿子说着伸出他那弄得脏兮兮的手，右手指头上带着血。

“咋啦？”秀禾焦急地问。

“被小狗挖着了。”儿子委屈地说。

“是不是你逗它了？”李辉瞪大猩红的眼。

“没有，我没有逗它。”儿子欲哭。

“行了，行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李辉气愤地说。

“这得打狂犬疫苗吧？”秀禾蹙着眉问。

“呜呜”。儿子一看紧张的气氛，哭出了声。

“行了，你个兔崽子，老子挣钱容易吗？”李辉愤愤地说。

“挣钱不容易也得给孩子打针呀！”秀禾朝李辉瞪了一眼。

李辉看着儿子被咬得手，又气愤又心疼，不是心疼的儿子的小手，那手流点血不算什么，可要是真得了狂犬病可就麻烦了。李辉虽然心疼钱，可细想还是得打针。

李辉的思想斗争了一下，放下筷子，赶紧带着儿子和媳妇去打针。

七拐八拐地总算来到了防疫站。医生说五针下来四五百块钱，李辉听到后愣了一下。

不行，多少钱也得打呀！打吧打吧。

医生在给孩子打针的时候，李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朝坐在办公桌前登记的人说:“合作医疗能报吗？”

“不能，可以用学校的碎屏险。”女医生淡淡的口气，没有看李辉只顾低头记录。李辉瞬间傻眼了。

“秀禾，你给孩子买保险了吗？”李辉沮丧地朝秀禾问。

“哪有？你不是不让买吗？”秀禾偷偷地剜了一眼李辉说。

李辉不说话了。

回到家里，饭菜已经是黄花菜都凉了。秀禾又重新给热了一遍，一边忙着一边埋怨李辉:“就你精，就你能，交个保险能费你多少钱？你打牌输了多少？合作医疗也不让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辉听着秀禾发的牢骚，坐在沙发上无语了。心里后悔，可后悔也没用啊！

秀禾又把饭菜热好，吃吧，吃吧，花多少钱也得吃饭呀，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生气，饭还是要吃得。

秀禾和儿子匆匆把饭菜吃过，简单收拾了一下，把盘碗都端到厨房。这农村的厨房和卧室不相连，是单独分开的。秀禾看李辉不说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余气未消的她把儿子洗吧洗吧，也洗漱睡觉了。

李辉坐在沙发上，在打针的路上来回折腾的劲还没有完全消失，心里不爽，又想起打牌时和牌友互怼的话。就因为自己赢了牌局，那人想着李辉玩赖，最后不想给李辉交钱，拒不兑现。

李辉想着打牌的事，又想着儿子被狗咬的事，真是倒霉。

想着想着，口渴的李辉端起保温杯倒水喝，一晃，保温杯里空空如也，李辉叹口气，又来到厨房，打开燃气灶，茶壶添上水，自己烧水喝吧，心里安慰自己。

“呜嘟嘟”思绪烦乱的李辉看到茶壶里面的水翻滚，赶紧掂下来，稍事停顿后，掂起茶壶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吸了一根烟。感觉精神又恢复了原先虎虎生威的状态。

吸完烟，喝完茶，李辉朝着镜子看了一眼，感觉自己还是蛮帅的。好，睡觉，这都不是事儿，是事也就那一会。李辉又哼着小曲来到卧室，秀禾已经睡熟。自己悄然躺下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秀禾听见鸡叫了，她翻身起床，要起来给儿子做早饭，准备上学的食物。

秀禾在厨房门口的洗脸盆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来到厨房，打开燃气灶“咚咚，咚咚，轰隆轰隆”。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把李辉从睡梦中惊醒，他顾不得穿好衣服，只穿件上衣，手里来不及系的口子张开着，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厅外面，看到外面的情况，不由得到抽一口气:“天呐！”

李辉傻眼了。

只见单独的厨房已经是被炸得分崩离析，坍塌得不像样子，燃气灶还滋滋地冒着长长的烟火。秀禾已经是被气体的冲击波掀翻在地，不省人事，身上的衣服也被身旁的燃气灶发出的熊熊火焰烧着了，李辉哭着喊着:“秀禾，秀禾。”邻居听见震天响的声音，连忙跑过来，看到像是傻子一样的李辉说:“用水浇。”

邻居说着端起厨房门口的脸盆，舀起水缸里的水，哗啦哗啦地泼向倒在地上的秀禾。

秀禾身上的火被浇灭了。

李辉看着家里一片狼藉，奄奄一息的秀禾，捶胸顿足，邻居说:“赶快送医院吧，后悔没用啊，救人要紧。”

邻居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急救车呼叫着极速驶来，把烧的昏迷的秀禾拉走了。剩下的是倒塌的房屋和一片狼藉的现场。

秀禾经过一番抢救，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可身上百分之八十的烧伤面积让秀禾疼痛难忍，医生断定这皮肤要植补。可这皮肤手术又需要一笔硕大的资金。这资金从哪里来？又是一个难题。

醒过来的秀禾微弱地躺在病床上，呻吟声不绝于耳，李辉看着浑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一样的秀禾心里揪得慌，真后悔自己的小算盘打错了。

在救治秀禾的过程中，就需要几万的手术费，李辉把家里面的积蓄搜光也没有多少钱，医生多次催促，李辉犯了难，怎么办？秀禾痛苦的呻吟声冲满了他的整个胸腔。让他急出了一身汗。可再急身上不是孙悟空，拔根汗毛就能变出钱来。医生看李辉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只好建议:“做轻松筹吧。”

医生的一句话提醒了李辉，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有试试了。

刚开始的时候，李辉还充满了希望，以为会筹到很多钱。可是，现实的残酷打翻了他的希望。

第一次的轻松筹筹集到了八万多快钱。毕竟是农村人，都是挣的血汗钱，再说现在的轻松筹太多了，老百姓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众多的案列让老百姓的心承受不起，见多了轻松筹，心里麻痹了。就这还不错，是秀禾上班的工厂老板听说了她的悲惨的命运，在工厂举行了一次募捐，老板娘拿出了五千，工人自发的捐献，集在一起二万多。可是工人也不容易啊，有的听说募捐，自己家也有住院的病人，还有长期卧床不起的老人，有的还有慢性病患者，李辉看到朋友们能做出微薄之力也是感恩戴德了。

看着募捐的款项，李辉是欲哭无泪。这点钱只能是救回秀禾的命，别说植皮手术了。医生说:“你能筹到这么多钱已经不错了。现在的事故太多了，我们医生在这里见得多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这次的筹款也让李辉的名声扫地，大家都知道了他的“精明之处”，有说的好听，有的直接说:铁算盘。

清醒过来的秀禾坐在病床上，哭得稀里哗啦地，一把鼻子一把泪地说:“都是你的小心眼，都是你的铁算盘打的太精了。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就是瞎了眼，怎么找了你这么个铁公鸡？怎么会摊上你这样的人？”

李辉听着秀禾的谩骂无处可逃，只有让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吧。但是，心里确实难受，经过这些教训，暗自思忖:难道自己真的错了？真的是自己目光短浅？想着想着有一股寒意袭来，身上发颤。李辉长叹一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