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一种与人类有着不解之缘的精灵。
它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动物。它应该是在这个世界上除去人类自己以外,最值得去赞美的一种动物,一个最美丽的精灵!
从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了与犬的缘分。
祖母曾经这样告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祖母领着我下楼,也许我还只有2岁。我第一次看见了和人不一样的白色小动物。
祖母告诉了我,这就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狗狗。
我迈着颟跚幼稚步伐走向这只可爱的小精灵……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我出生接触的第一只狗狗是京巴。
我开始喜欢狗狗,无论看见什么样的狗狗,都会想办法去亲近他们。哪怕是人们俗称狼狗的那种。永远保持着高度警觉,树起两只尖尖的耳朵,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的德国黑背,都无法阻止我那种与之亲近的欲望。
一、忠勇篇
在20岁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狗。而且就是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背——德国牧羊犬。
那时我已经离开北京,在屯垦戍边的大西北参加屯垦戍边4年了。我所在的军马场座落在贺兰山麓,比邻着一个军犬基地。我简直对围栏里的那片土地入了迷。有空就站在围栏外面,看着那些美丽的精灵穿腾跳跃、扑打翻滚,仿佛欣赏世界上最成功的田径健儿表演。听着那些犬儿宏亮威猛的吠声,仿佛聆听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渐渐,我和犬场的战士们熟了,也和那些军犬熟了。我可以叫出所有犬的爱称,我和里面的战士一样熟悉它们的禀性。赛虎、雄狮、蓝盾、依莲娜、菲菲……个个在休息的时候听见我的呼唤,都会跑来隔着围栏和我亲热一番。军犬基本的张连长嘻称我是他们的编外战士。
终于我的机会来了,基地一条非常优秀的母犬苏菲亚,在执行一次任务后,意外不足月流产了,产下的5只幼仔,只有一只是活的。苏菲亚没有奶水,根本无法喂它。基地当时没有其他正在生育的母犬,要救活这只幼仔的唯一办法是人工喂养。连长犹豫再三,终于决定上报解除幼仔的军籍,交给我来喂养。
我的兴奋和快乐至今不会忘怀。
我是那样小心翼翼把它揣在怀里,带回自己的住所。看着它努力寻找调羹里马奶的样子,我的心一阵阵的颤抖,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母亲。我给它起了个名字,黑虎,因为它是一条雄犬,相信它会成为英雄!
黑虎终于一天天长大了。是条纯种的德国牧羊犬。有着一身乌黑发亮的皮毛,炯炯有神的棕黑色眼睛,一双永远高高耸起的耳朵。
它天天跟着我出去牧马,在草原上飞快的奔跑、跳跃。它继承了母亲的优秀军犬血统,是那样的聪慧,勇敢、机敏。我经常带上它一起去军犬基地,去看望它的母亲和同类们。它似乎和人一样懂得亲情,看见苏菲亚总是格外的亲昵。
基地的战士们像训练其他军犬一样的训练它。黑虎学会了聆听各种命令,也学会了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特别是学会了再各种困难条件下,格斗、厮杀的本领。基地战士们都夸它是全基地最聪明的军犬。
黑虎对我表现出的那种依恋和忠诚,真的令人吃惊。它几乎是一步都不愿离开我的身边,总是紧紧贴着我,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似乎随时准备帮我对抗可能出现的危险。它的忠诚终于救了我。
那是黑虎已经在我身边满了周岁以后。
那年的冬天,我奉命去团部开会。我的座骑小白龙有点感冒了,舍不得它去再冒风寒,我带着黑虎徒步去了30里外的团部。会开的很长,散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塞北的风刺骨地吹到脸上像刀子刮。我把军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脸、埋着头,顶着西北风紧走。黑虎忽前忽后跟着我,一幅警觉的样子。我总有点好笑,真的会有危险吗?
走进山口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黑虎突然止住了脚步,两只耳朵“刷”的竖起来,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吼声。这是只有我才明白的严重警报信号!
我浑身一个激灵,真的有危险!
我向四周张望,忽地发现就在不远的山坳里,几点幽幽的绿光,像幽灵在飘动。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狼”!而且不止一只!今天要麻烦了。我暗暗后悔为什么偏偏忘记带枪?
我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狼,并不可怕。我在西北几年也见过不止一次了。可怕的是今天我没有带枪,偏偏遇到狼群了。而且冬天的狼格外的凶残。我又没骑马,连跑的机会也没有了。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是站在我身边,已经摆出决战姿态的黑虎!手中唯一的武器是我们西北走夜路必备的一根枣木棍子。
我开始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狼群的数目,黑夜里,我清清楚楚数出前面闪着3对绿光。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3只。数量对比2:3,可是战斗力不一定是弱势!我绝对可以应付一只,我的黑虎对付一只绰绰有余!我只要打倒一只,就可以减轻黑虎的压力了。
我正在盘算怎样出击,身边的黑虎突然转身发出一声愤怒低吼。我马上侧身向后看去,心里顿时一凉,不好身后还有两对绿光!这一下真的糟了,2:5!完全的劣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严峻的局面了。凭我和黑虎斗赢5只饿狼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唯一可能做的是固守待援。只要天一亮,这条道路上就有我们军马场和军犬基地的战士出现了。现在的困难是离开天亮还有7、8个小时,我和黑虎该怎样对抗前后夹击的5只饿狼?
我一面在脑子里飞快思考,一面扫视周围的地形。忽的,想起这个山口的左侧山坡上,应该有一座牧马人搭建的土屋,用来提供给长途放牧穿越山脉的牧人避寒过夜的。
对,马上退上左侧的山坡,依托小屋对抗。主意打定后,我压低声音给了黑虎一个命令,然后自己缓缓向左侧山坡上移动。机警的黑虎心领神会的随着我倒退着。
长期和狼打交道的牧人早就掌握了狼的习性,不到万不得已,狼是绝对不愿意正面袭击人类的,人毕竟是主宰世界的神灵!所以遇到狼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狼从背后攻击,你也绝对不能背着狼逃跑,只有面对才有生机。
我一面侧身移动,一面谨慎的观察狼群的动向。狼是非常狡猾的动物,一旦被它们发现了我的打算,一定会切断我们向左侧山坡的退路,说不定还会提前发起攻击。我发现5对幽灵般的绿光正在我们的前方逐步相互靠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狼群还没有发现我们的目的。
从发现狼群到我和黑虎缓缓移上山坡,靠近土屋的时候,已经过了差不多1个小时。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紧紧握着枣木棍的手掌里全是汗!军衣也被汗水浸透了!早就感觉不到现在是零下25度以下的低温!
有了这间土屋,我宽心多了。现在至少不会出现腹背受敌的局面。唯一遗憾的是,土屋长年失修,门窗都已经坏了,我退守屋内的打算还是落空了。我必须考虑一条新的策略。
显然今夜要战胜狼群,不是仅仅依靠黑虎的忠勇和我手中一根枣木棍可以做到了。人类之所以能够统治世界依靠的是智慧。今天我也只有靠自己的智慧加上黑虎的忠勇,才有机会摆脱狼群了。
狼群已经全部聚集在了一起,5对幽幽的绿光在这寂静的深夜的山谷显得格外令人感到恐惧。它们在离我和黑虎200米外蹲成一个半园,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美餐”。黑虎贴在我的身边,虎视眈眈和狼群对视着,浑身的肌肉绷的很紧,一身黑毛全部竖立起来,双耳向前倾着,一对前爪扣住地面。它没有丝毫畏惧,随时准备接受我的攻击命令。
我轻轻摸了一下它的头,暗示它放松一点,然后低声命令它。
“虎子,看住它们!”
自己以最快动作退进屋,飞快的搬出一捆干柴,放在黑虎前面30米的地方,点燃了柴堆。熊熊火焰腾空升起,把土屋前照得通亮。
火光映出了黑虎威风凛凛的形象,也映出了不远处的狼群。我清清楚楚的看明白狼群的结构,有一只老母狼,体型非常高大,毛色已经有点脱落发白,肯定是狼群的领袖。另外有两只年轻的公狼,长着一身很漂亮的黑灰色毛皮,个头比黑虎还大。另外的两只明显偏小,应该是尚未成年的半大崽子。
狼群在火焰的威慑下,明显不安起来,两只半大崽子调头跑了几十步,又停了下来。两只年轻的公狼也开始一步步向后倒退。惟有那只老母狼站在原地。
我的第一个目的成功了。人类彻底脱离动物的范畴是对火的使用,而所有的动物出于本能对火有一种恐惧。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的武器。
我利用狼群的后退,迅速在土屋前摆起了3个火堆。品字型的火堆成功的在土屋前筑起我们的第一道防线。烈烈的火焰,再次逼得狼群继续后退,这次连那头老狼也抵挡不住火光的威力,被迫退回狼群中去了。
现在我们可以坚守待援了。我一直绷的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放下枣木棍,擦去满额头的冷汗。经过严格训练的黑虎,也安静下来,匍匐在我的身边。但是一对耳朵和两只眼睛还是照样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人、犬和狼群隔着火圈对持起来。
狼群虽然畏惧火的威力,可是饥饿的压力,美食在前的诱惑,还是令它们不甘心离去。它们在等待机会,只有有一丝的可能,它们也不会放弃到嘴的大餐。
我心里明白,我和黑虎的危险根本没有解除。只要天没有亮,援兵没有到达,狼群是绝对不会退去的。而且土屋里的干柴很可能烧不到天亮就会被烧光的。一旦火势减退,那头狡猾的老母狼,肯定会发起进攻的指令。我们只是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和喘息的机会。一场人、犬、狼的生死大战恐怕还是难以幸免。
我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把身边的干粮拿出来,分了一半喂给黑虎吃了,自己也垫了一下肚子,喝足了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东方已经微微显出晨曦的朦胧。黑虎经过休整和食水,更加显得神采奕奕,它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高高的昂起头,发出一声悠长而又响亮长吠。我知道这是它在挑战,在向狼群发出最为坚决的挑战信号。同时也是在向自己的同类发出的求救信号,所有听见这个信号的犬都会作出自己的响应。特别是离开这里大约10里外的军犬基地里的苏菲亚,肯定会千方百计赶来救自己的儿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已经殆尽,连土屋的破门窗都被我拆了下来。没有新的干柴添加,火势明显减弱。另外,几个小时下来,狼群对火已经有了适应,没有起初那样畏惧了。看出机会的狼群也开始蠢蠢欲动。狼群早已在老母狼的驱使下缓缓移到离开火堆很近的地方。黑虎威猛的挑战来得正是时候。
黑虎充满愤怒一声长吠,把两只跃跃欲试的年轻公狼逼得向后倒退回去。
忽的,夜空里响起另外一种嚎叫声,这声音明显不如黑虎声音的宏亮和悠长,却是如此的阴森和恐怖,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老母狼终于发动攻势了!它也看准了这个最后的机会,再不进攻就不会有机会了。
这声嚎叫,是对黑虎挑战的回应,也是对狼群下达的最后攻击令。
随着这嚎叫声,四头狼几乎是同时腾空而起,而且配合的那样的默契,两只公狼和两只半崽子狼,分别从三座火堆的两个空隙中扑了进来。两只年轻的公狼直接扑向黑虎,两只半崽子的目标明显是我。无疑老母狼是把黑虎看做主要对手,而且居然有如此周密的分工。看来实在不能小觑了狼的聪明。
平时的搏击训练和枪棍训练,现在是要用在狼的身上了检验成绩了。就在母狼嚎叫的时候,我早已越身而起,双手握紧枣木棍,准备迎敌,一面关注黑虎的情况。
只见黑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前爪紧紧扣在地面,后肢蹬得笔直,头和嘴机乎触到了地面,整个身躯改成一个锥形,就像一颗即将出膛的炮弹。
忽见空中,两团黑影一前一后的对着黑虎扑下来。就在第一团黑影就要触及到黑虎的时候,黑虎突然弹了起来,正好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反而迎上了第二团黑影。黑虎凌空咬住那只公狼的脖子奋力一甩。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第二只攻击黑虎的公狼被摔出10多米远,跌在火堆外面。黑虎在空中一个转身,重新向地面刚才攻击自己落空的另外那只公狼扑下去。
不等我看清黑虎这次的战况,自己目前已经出现了两团喷着恶腥臭的影子。我顾不得多想,手中枣木棍对准黑影横扫出去。听见一声怪叫,一个影子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另一只半仔子的血盆大口却已经咬住了我的肩头。我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被迫丢了枣木棍,忍住疼痛,双臂用尽全力夹住这只半仔子狼的脖子向后一拧。
这是擒拿术中的锁喉术,“双锁喉”。我花整整3个月学好的。它受不住我的这手绝活,疼的惨叫着,松开咬住我的左肩头。我也顺势把齐肩高的半崽子狼扔了出去。
不等我站稳,刚才被枣木棍打倒的那只半崽子重新扑上来,咬住我的小腿,把我拖倒在地。刚刚扔出去的一只也扑回来了,一双利爪搭在我的两肩,血淋淋的大嘴对准我脖子就咬。我咬牙忍住小腿和肩头两处的阵阵剧痛。特别是左肩,狼爪插进刚才的伤口,更是痛得钻心。我左手卡住狼的脖子,右手伸出两指,对准狼的双眼狠狠插下去。
这是另一手擒拿术,“单锁喉头取龙珠”。
那狼“噢”一声怪叫跌了出去。
我弯腰去对付那条死死咬住我的小腿不放的半崽子。黑虎已经忽的凌空冲下来,一开咬住狼头,两只前爪拍向狼嘴。半崽子狼经不起黑虎的攻击终于松了嘴。黑虎顺势把它凌空丢了出去。
我和黑虎的苦战赢得了第一场交锋的胜利。发起这轮进攻的4只狼都受了伤,暂时退了回去。
我从地上拾起枣木棍,忙着检查着黑虎的伤势,已经顾不上自己小腿和肩头的剧痛。唯一来得及做的是撕开随身的急救包,抓出几包止血粉洒在黑虎的伤口上。
黑虎的额头被狼爪撕开一个3寸多长的大血口,背上咬掉了一大块肉,连脊骨都露出来了。左前腿也被狼牙撕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我没有看见黑虎最后怎样战胜了对手。但是它的浑身伤势和鲜血可以推算,黑虎击退第二只攻上来的狼以后,在扑击第一只攻击自己落空的饿狼时遭到顽强抵抗。而且基本可以肯定被他咬了一口的公狼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又扑上来助攻了。否则一只狼绝对没有可能让黑虎受到这样重的创伤!
令我意外而又震惊的是,这样一场大战中,那只该死的老母狼,这个最可怕的对手居然在袖手旁观!现在我和黑虎都受了不算轻的伤,虽然重创了它的4个同类,而这只老母狼却是毫发未伤的生力军!而且必定有丰富的格斗经验。它又如此充满智慧,简直就是个帅才!它会懂得以逸待劳,而且不惜用同类的躯体来消耗我们的战斗力!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按照我和黑虎目前的体力和伤势,已经不是这一只母狼的对手。凭它的聪明完全可能指挥另外4只受伤的狼去拼死围攻我或者黑虎,来掩护它对另外一个致命攻击!如果这样,我和黑虎今夜真的可能葬身狼腹了。
我一面紧张思考对策,一面抓紧时间给黑虎上药,随便也给自己的伤口胡乱撒了一些止血粉。看着还在燃烧的火堆,我眼前一亮。
有了,还是火攻!今天要保全我和黑虎的性命,只有重创老母狼。狼群失去核心,必将不击自退。
我立刻单手握住枣木棍,另外一只手腾出来,把还在燃烧的木柴带着火焰向狼群甩去。一支连一支的“火箭”落向狼群。重伤缺乏斗志的4只年轻的狼,被火箭吓得惊恐万状。几枝“火箭”直接集中了狼群。群狼狂叫着四散奔逃。
我抓住战机,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握紧枣木棍,一声大吼,对准母狼冲了过去。黑虎似乎完全明白了我的战略意图,居然也会从火堆里衔起一支熊熊燃烧的干柴,腾空直接扑向老母狼。
母狼在我用干柴当作“火箭”甩向狼群的时刻,并没有马上明白我们的意图。它尽管不断用低沉的狼嚎阻止着狼群的逃散,自己也在“火箭”的威慑下,被迫连连后退。但是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并没有像其他狼那样逃窜而去,退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当它发现我们的企图的时候,黑虎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叼着火把凌空扑下来了。
老母狼出于对火本能的恐惧,面对冲向自己的火把,只顾左右躲避。黑虎嘴里叼的火把点着了母狼的颈毛。
母狼露出了惊恐,拼命甩着自己的头,然后滚到在地上,翻滚着企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黑虎抓住战机扑过去一口咬住了老母狼的尾巴。
我把手中的火把对准母狼的眼睛插过去。
母狼被我和黑虎的前后夹击痛的一声惨烈的怪叫,前爪拍掉了我手中的火把,掉头咬住黑虎的耳朵。
黑虎愤怒地放开母狼尾巴,“呜汪”一声大吼,头一甩,它的耳朵被硬生生的撕下半个。黑虎摆脱母狼后,一口反咬住母狼的前腿,把它拖倒在地上。
犬和狼在地上滚咬着,犬吠、狼嚎,响彻整个黎明前的夜空,震撼着这个山谷。
我双手抡起枣木棍抓住一个母狼压住黑虎的机会,对准母狼奋力一击,打中了母狼的脖子。
母狼吃不住我这一棍,被迫放开了黑虎。黑虎一脱身马上再次扑上去,死死的咬住母狼的颈背,两条前腿从后面抱住母狼,两只锋利的前爪插进了母狼的胸部肋骨缝里。
母狼在连续受创后被激怒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呼唤同伴的援救,并全力反扑狠狠的咬住了黑虎抓在它胸口的前腿。
狼和犬又在地上翻滚撕咬起来。
听到母狼一次又一次的呼叫,狼群奔了回来。两只年轻的公狼直接向我扑来,另外两只半崽子冲到黑虎和母狼撕咬的地方,一起扑上去撕咬黑虎。
我和黑虎再次陷进困斗中!
黑虎体型比老母狼小又受了伤,和母狼单打独斗已经是处于下风,现在再次受伤,又有两只半仔子的夹击,局面可想而知。
我对付两只半崽子虽然勉强占上风。可现在伤势严重,对手换成两只个头比黑虎还高大的年轻公狼,形势更加严峻。况且这群狼已经被血腥的气息所刺激,领头的母狼又受了伤,多种因素已经使得狼群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中。
我对准两只公狼,横扫一棍。因为双肩有伤,小腿也伤的不轻,力度不足,下盘不稳,非但没有打中对手,反而被其中的一只“灰白背”的公狼给咬住了木棍。我想顺势把灰白狼挑起来,却完全没有力气做到。结果变成了人、狼争夺枣木棍的对持。
另外一只黑灰狼,乘机从我背后扑上来,两只前爪搭住了我的双肩。它站在我的背后机乎和我一样高!黑灰狼的血盆大口咬住了我的后颈……
等我醒来,已经是在团部的医院里。
“黑虎!”
我苏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翻身起来找黑虎。坐在我傍边的指导员一把将我按回床上。“快躺下!你浑身都是伤,不能乱动!”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在这里?黑虎在哪里?”
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躺在团部的医院?
指导员双手为我盖好被子。亲切的问:
“伤口还疼吗?你怎么就不懂保护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处伤吗?大的就有8处!最严重的是脖子上的大动脉都快断了!还有小肚子,肠子都看见了。流了有一脸盆血!再晚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已经昏迷3天。连团长和政委都来了几次……”
我总算从指导员唠唠叨叨的叙述中,搞明白了以后发生的一切。当然,有些事情恐怕也是指导员根据现场痕迹推算出来的经过。
……就在黑虎发出第一声愤怒吼叫时,它的母亲苏菲亚马上惊醒过来。发狂般在犬舍吼叫,跳跃,铁链几乎都要挣断。其他的军犬也陆续发出强烈的呼应。军马场里,我的座骑小白龙也几乎同时狂烈的挣着缰绳仰空长嘶。
两处的战士们马上纷纷起身查看原因。军马场杨指导员从小白龙的异常,立刻判断是我从团部返回的路上出了问题。他立刻组织力量准备营救,并亲自赶到军犬基地请求支援。从苏菲亚的异常举动和军犬们的躁怒的反应中,张连长也已经得出了结论,一定是我和黑虎出事了!他带了10条军犬和10名犬导员向军马场赶来了。
杨指导员和张连长碰头简单商量了一下,带了20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战士,加上10条军犬疾驶增援。
一上路,张连长就命令放开了军犬。
苏菲亚当头,领着其他军犬狂奔而去。杨指导员骑着小白龙,一马当先奔在骑队最前面,张连长紧随其后。
马队风驰电掣冲向山口……
山口那边,人、犬、狼的殊死博杀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
黑灰狼已经撕裂了我的后脖颈,“灰白背”也放开咬住的枣木棍扑到我的胸前,撕烂军衣,撕裂我的小腹。过多的失血,使我当场昏死过去……
黑虎被3头斗红了眼的饿狼压在下面,浑身浸透了鲜血,已经分不出是犬的、还是狼的。腹部被母狼咬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肠子也流了出来。头部、背上、四肢……几乎到处都是饿狼的齿痕、爪印,一道道的大小创伤布满全身。它却在群狼的攻击下,顽强抵抗着,竞连续咬断了两只半崽子狼的脖子!
黑虎凭意识感觉到我的危机,不顾老母狼的利爪已经又一次插进被咬开的腹腔,用尽最后的力气,腾空向压在我身上,正在撕开我小腹的“灰白背”扑下来,硬生生撞开了它,然后一口咬死“灰白背”的脖子。
跟在后面的老母狼扑下来,咬住了黑虎的后脖颈……
率先赶到的军犬,在苏菲亚的带领下投入了战斗。形势顷刻逆转。所有的饿狼在犬群的攻击下,很快丧失了战斗力。除去那头母狼,其余奄奄一息的饿狼纷纷在军犬的撕咬下毙命。那头母狼却还是死死咬住黑虎的脖子不放,两只恶狠狠的狼眼盯着围住它的战士们。
苏菲亚疯狂撕咬着,企图迫使它放开自己的儿子。张连长一枪击毙了母狼。战士们才从母狼的嘴里把黑虎拖了出来……
杨指导员把我从黑灰狼的尸体下抱起来,跨上小白龙,风驰电掣般向团部奔去。一路上,我的血把他的军衣都浸透了。
一到医院,我就被送进抢救室,做了多处的缝合手术。指导员和5个战士一起为我输了大量的鲜血,总算来得及救活我的性命。
以后的整整3天我都是在昏迷当中……
我急不可耐追问着黑虎的情况。
杨指导员宽慰我说:“不要这样急啊!你先治伤。黑虎和你一样在医院里。不过不是这个医院。在军区动物医院。”
我总觉得指导员的眼神有点闪烁,似乎不想谈这个问题。
我不放心,又问他:“张连长在基地吗?还是在陪黑虎?黑虎有人照顾吧?”
“叫你别操心。不是只有你关心黑虎。你很好的养伤吧。张连长派了专人在照顾黑虎的。”
杨指导员这番解释,叫我多多少少踏实下来,不过心里还是暗自打算,等指导员走开了再想办法打听黑虎的情况。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肯定去不了军区动物医院的。就是有小白龙在也没有用。刚才一动,我就明白自己短时间是根本下不了床了。这样我更加担心着黑虎的状况。它一定比我伤的还要严重!
为了骗过指导员,我故意合上眼,装成睡着的样子。谁知却真睡了过去。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却听见一段谈话。
“杨指导员,你们这个小战士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要不要叫醒他啊?”一个姑娘的声音。
我没有睁开眼睛,估计是护士。接着是指导员的回答。
“不要啊。让他好好多睡睡!他伤的太重,而且严重失血。”
“他好勇敢啊!一个人斗一群狼!一共5只啊!”姑娘夸张的声音“我在团部操场看见的,好可怕的狼,好大的个子,他居然打得过啊!”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黑虎!幸亏黑虎啊,否则他小命恐怕难保!”
“对啊,他梦里一直在叫黑虎的名字,我也听好多人都在说到黑虎。黑虎到底怎么啦?”
听见他们提到黑虎,我更加注意起来,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黑虎了。
“嘘!你小点声!千万别吵醒他!也别和他说起黑虎……”
指导员的声音突然压的很低,下面的话我听不见了。
我顿时疑虑丛生。为什么指导员不愿意告诉我关于黑虎的情况?是不是黑虎的伤势很重?还是……我紧张起来,拼命集中精力想听到他们的谈话。
“啊?!真的啊!?”姑娘的声音突然放大,而且充满惊恐、意外。
黑虎肯定有事!我急于知道黑虎的情况,硬是在床上坐起来。可我受伤的双肩却吃不住这股力量,我又跌了回去,碰痛了颈部的创伤,忍不住叫出声来。
“哎哟!”
在外面的指导员和护士马上赶了进来。
指导员一个箭步来到床前,紧张的追问:“怎么啦?碰疼了什么地方?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我连连摇着头,忍住痛,一把抓住指导员的手,急切地问:“指导员,告诉我,黑虎怎么啦?你说啊!”
杨指导员用谴责的目光看看小护士,姑娘一下涨红了脸。
指导员轻轻拍拍我的手,用非常温和的口气说:“ 小严,你不要这样啊,你现在的任务是治疗、养伤。其他先不要想。”
我抓紧他的手坚决的说:“不!指导员,请您马上告诉我,黑虎究竟怎么样?您放心,我是个战士,我挺得住!”
指导员对我望望,没有回答我,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搬开我的手,站起身后,才似乎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好吧。我去安排。”
他走到小护士身边的时候做了一个眼神,姑娘乖巧地跟着走了出去。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浑身的伤口都在疼,疼的出冷汗。可是我很清醒,其实不需要指导员再说什么了。我的伤就是最好的佐证!黑虎肯定是凶多吉少!我现在只是想再亲眼看看黑虎,我必须要知道黑虎为了我,究竟遭到了什么惨烈的伤害?
指导员通过了医院院长的批准,安排了一辆战地救护车,配备了医生,护士和必要的器械、急救药品,又调了几名战士,用担架把我抬上了战地救护车。……
救护车缓缓向贺兰山方向开去。我看不见窗外,可是知道车开的很慢,听见车外不时有马匹经过,有说话的声音。
车终于停了,我被抬下车。扬起头发现这就是我和黑虎遭遇狼群袭击的地方。不远处的那座小屋前的山坡,就是我和黑虎与狼群殊死较量的场所。现在那里乌压压的站满了人。有穿军装的战士们,也有穿着汉、蒙、回各族服装的牧马人和老乡。
我被一直抬到小屋前面,看见了人群最里面的情景:18名军犬基地的战士,人人手里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德国黑背。站在最前面的是牵着黑虎的母亲-苏菲亚的张连长。另外18名军马场的战士全副武装的骑在18匹白色的军马上,手中举着银光闪闪的军刀。打头的是我的小白龙,由杨指导员亲自骑着。
我被抬进战士、军马、军犬环绕的中心。那里是一座墓碑。坟墓和碑前摆满鲜花,血红色的贺兰山墓碑前有一个很大的花圈。碑上镌刻着“忠勇烈犬黑虎魂”七个大字。
我坚持要求抬担架的战士把我扶下担架,在两个战士的护侍下,我走到黑虎的坟前时,甩开两边的战士,双手紧紧抱住墓碑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虎子,虎子,你为什么离开我??……”
………………
黑虎的坟墓前响起一排排震耳欲聋的枪声。杨指导员请示上级后,给了黑虎最高的,战士牺牲后的荣誉。
指导员告诉我,团里已经报请军区给我和黑虎请功。因为我们歼灭的是从境外窜来的狼群余孽。那只老母狼就是整个狼群的头领。从境外到境内,已经有无数人畜遭到这个狼群的残暴袭击。军区在前不久接到当地军民一致请求后,组织了专门军力剿狼。窜入境内的10头狼已经被击毙了5头。头狼带领的最后4只狼终于被我和黑虎击毙了。
可这场胜利的代价是牺牲了我的黑虎!
后来,张连长告诉我,他从老母狼的利牙中抱出黑虎的时候,它已经断气了。母狼直接咬断了黑虎的喉管。张连长抱着黑虎骑马赶到军区动物医院,看到黑虎惨状的人无不动容。黑虎的腹腔开了一个大洞,肠子全部流在外面。头皮撕开半边,已经露出生生白骨。脖颈只连着一点皮。四肢全部残缺,周身几乎找不到一处无伤之处!
当然,狼群也付出了更加巨大的代价。5只狼几乎只只被黑虎重创!其中两只半崽子狼和“灰白背”让黑虎直接咬断了脖子当场断气。黑灰狼的肚子被黑虎用利爪生生撕裂,也差不多了。老母狼的肚子,脖颈,前腿,后腿和背部也全是黑虎犬牙,利爪留下的痕迹。就是张连长不给补它一枪,母狼同样难以活命了。
……黑虎就这样走了,走得如此壮烈和忠勇。
黑虎永远活在了我的心中。它用自己的忠勇深刻的告诉我,犬是一种怎样对待人类的动物!
从此我更加爱犬。
可是以后许久、许久,我都没有再去养狗了。也许就因为黑虎给我留下了实在太深的烙痕……
二、撷趣篇
许多年以后……
我去中俄边境参加一个商贸活动,应一位俄罗斯朋友的邀请去了他家里做客。意外的发现这位朋友居然也是一个犬的爱好者!家里不仅有3条成年犬,而且其中的一对还产下了一窝小犬。
犬并不名贵,只是很普通的杂交亰巴。当然,那个时候的中国,仅仅是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城市养宠物的风尚恐怕刚刚是一个苗头,就是这样的草京巴在国内也是非常昂贵的。
一窝小东西,像一团团彩色的绒球,白、黄、黑交辉成趣,在房间里滚动起来煞是可爱。我身不由己蹲下来,一团淡黄色的绒团迅速滚到我的脚边。我伸出手去抚摸它,这个小东西居然伸出殷红的小舌头开始舔我的手掌,立刻勾起我对犬的强烈爱怜。
我把这团淡黄色的绒球轻轻捧在掌心,站了起来,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对俄罗斯朋友笑着说:“阿廖沙,你有这么多可爱的狗狗吗?”
阿廖沙用流利的汉语同样朗朗笑着回答:“是的,大小一共正好是10只!一个很大的家庭!”
“哈哈,朋友,你很富有啊!有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应该是一共12个吧?”
阿廖沙听到我这样说,蓝色的眼睛先是闪出一丝惊诧,接着发出宏亮的大笑。
“哈哈……”
他笑的连一头金发都在飞扬、跳动,像一团火焰在飞舞。
“哈喇索,哈喇索,很对,很对的。的确是12个!还有我的瓦西里和娜佳!”
阿廖沙边笑边说:“那么,我的中国朋友,你有几只小鹰啊?”
“小鹰?”我顿了一下,马上也大声笑起来。
“呵呵,你的反应好快!我们1:1!平手!我没有你的福气好,仅仅有一只你说的小鹰!”
“不要紧!你的这只小鹰肯定是百里挑一的!”阿廖沙竖起拇指“你是鹏!世界上最大的鹰!肯定会有最勇敢的小鹰!”
“谢谢你,阿廖沙,谢谢你的祝福!”我微笑着回答,心里想起刚刚4岁的女儿,我骄傲的小鹰!
“可是,我真的很羡慕你有这群另类的儿女!”
我继续抚摸着手掌上的“黄绒球”,这个小宝贝竟然安详的在我手掌上睡着了。
“你也可以拥有它们的。”阿廖沙很直率的指着“黄绒球”说:“它是你的了!”
“你把它送给我?”我有几分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对的,它现在是你另外一只小鹰了,你可以给你的新女儿起名字了。”
“阿廖沙,你不会真的要我把这样一只小鹰从俄罗斯带回中国去吧?”我挑着双眉,眯着眼笑着以问做答。
“朋友,你不会要我替你养女儿吧?哈哈……带回的办法你肯定会有的。因为我看出来了,你非常爱它!”
阿廖沙双手抱着自己的肩头,用一种狡诘的神态在戏弄我。我轻轻把“黄绒球”托到眼前,仔细端详着,然后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又裹紧了皮大衣。
“好吧,妮娜,既然你的这个俄罗斯爸爸‘抛弃’你了,就让中国爸爸来收养吧。”
“妮娜?很漂亮的名字!”阿廖沙笑着竖起拇指“你给你的小鹰起了一个俄罗斯的名字。”
“是的。”我走到阿廖沙身边,指着在我胸口露出毛茸茸小脑袋的妮娜说:“因为它是一个俄罗斯的漂亮小姑娘啊。”
妮娜走进了我的生活,平静的家好像增添了无限的快乐,满屋子可以听到妮娜欢快的尖叫声。特别是每逢周六,女儿毛毛从幼儿园回来以后,整个世界似乎都是她们两个的了。
毛毛“咯咯”的笑声,妮娜“汪汪”的叫声,夹杂着老父亲带着笑的叱责,妻子无奈地抱怨,构成世界上最动听的家庭交响乐。我居然可以在这首“交响乐”中悠然自得的思考和工作。
在我们家,妮娜除去把我视为拥有最高权力的主人,恐怕最投缘的是它的毛毛“姐姐”了。它任由毛毛揪住自己很高贵的尾巴在地上拖,仅仅是不断回头象征性的轻轻咬一下小姐姐的手,逗得毛毛不停“咯咯”笑。它那根尾巴可是连我都不许碰的。
妮娜的聪慧令人叹为观止,它可以从每个人不同的脚步来分辩,是谁从门外进来,还会用不同的方式来迎接家人。
每当我开着摩托驶进前院的时候,妮娜无论在做什么,一定会大叫着冲到门口,等我开门后,站起来给我作揖行礼,接着在地上来一个令人捧腹大笑的滚翻动作,然后殷勤地衔来我的拖鞋,再把我换下来的皮鞋叼回去。
妮娜总是在毛毛应该回家的时候守在门边,等毛毛一开门,妮娜就会跳起来,衔接她手中的书包,然后叼着书包一幌一幌在前面跑,毛毛则“咯咯”笑着在后面追,一前一后的冲进毛毛的房间,两个抱着在地毯上滚成一团。
妮娜迎接我妻子的目的,是她手中的菜篮子。妻子提着满满的菜篮子进门,妮娜总是把头伸进去嗅,两腿直立着跟进厨房,然后等待它的一份美味。
妮娜成了我们全家的开心果。可是犬对人类的依恋,加上我们对妮娜的宠爱,使得妮娜习惯了生活在有人的空间里。一旦我们把它独自关在家里,妮娜惊天动地的狂吠,实在是邻居们难以承受。妮娜的这个坏毛病终于给我们找来了麻烦。
连续不断的登门告状发展到了相关部门的出面干预。终于,这个城市的一纸关于“犬类的管理办法”,把妮娜的去留摆上了家庭的“重大决策会议”。
考虑到“安定、团结”的大前提,为了顾及左邻右舍和睦相处,我很坚决顶住了女儿又哭又闹的阻挠,把妮娜送走了,送到一个家住农村的朋友那里。
妮娜是懂事的。它的懂事令人看到心怵。我要离开的时候,它不叫,却站起来用前腿把我紧紧抱住。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居然闪动着的是泪花!我弯下腰捧住妮娜的头,在它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妮娜,你是个懂事的狗狗。我必须把你留在这里,为了你的安全。这个叔叔会对你很好的。”
妮娜松开前腿,朋友把它抱起来,妮娜看看我,又看看新主人,很主动的伸出舌头舔舔朋友的手。朋友开心地笑了,我也笑了,尽管笑得有点辛酸。
以后我去看过妮娜。它还是和我很亲热。朋友对它很好,妮娜有了一个挺好的归宿。它如同回归了大自然,可以在农村的原野,尽情地飞奔、跳跃、吠叫。
妮娜给我留下的是一种甜蜜的回忆。
三、痴情篇
岁月在时间的隧道中,慢慢走去;时间却在岁月的长河里,瞬息流逝。
转眼我已是人到中年。为了某些原因,我只身南下入闽闯荡江湖,成了一个孤独飘零在异地他乡的游子。
游子的心总更多的有着几分寂寞和无奈。
一日,闲暇。
我漫无目的逛进榕城的花鸟市场。千姿百态的鲜花,绿意盎然的盆栽,莺歌燕舞的鸟鸣,把个市场装点的越发的充满勃勃生机。
我心中那丝丝思乡的愁绪居然也化解在这一片盎然生机之中了。
蓦的,传来一阵阵犬吠。
我不由自主寻着声音找去。犬吠声此起彼伏,我已经从这杂乱的吠叫中分辩出博美、京巴、德国黑背、松狮、金毛巡回……不同大小犬的欢叫。前面一路都是犬舍。
我信步踏进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四五只犬笼里装满了各种幼犬。地上有3、4只刚刚断奶的亰巴,像一团团雪白的棉球,相互依偎着酣甜的睡着。我忍不住走过去,信手抱起一只。那小东西马上醒了,睁开了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
好漂亮的一只纯种京巴!扁平的脸,雪白的皮毛,短小的四肢。脸上倒品字型的分布着双眼和鼻子、嘴,乌黑发亮。四个小爪子上是梅花型的乌黑的肉垫,爪子的指甲却是肉白的颜色。
我轻轻把它放下,向后退开,蹲在地上。小东西立刻像雪球一样朝我滚来,动作灵活、反应灵敏。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很聪明的犬。
“朋友,你肯定是个行家!”店主上来搭讪了。
我笑笑说:“算不上的。养过而已。”
几个回合的谈价。心中已经爱上这只幼犬的我,很快成了它的主人。
它便成为我生命中又一只永远不能忘怀的爱犬-雪儿。
雪儿成了我生活中的伴侣,几乎是朝夕相处。
小时的雪儿是可人的。
它常常睡在我的枕旁,却从不会将大小便拉在床上。到时候总会唧唧地发出很细小的声音,要我把它抱下地,跑到我给它准备的便便槽里去便便。
它最喜欢的地方是我的怀里。常常久久睡在我怀里,像个娇柔的孩子睡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又像一个娇柔的女子依恋在情人的怀抱。每当我抱着雪儿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完全不同于黑虎和妮娜给我带来的感觉:黑虎在我身边时,就像一个最好的朋友和忠诚的卫士,甚至于可以把我的生命交付于他去守卫。妮娜则像我专为女儿领回家的玩伴,也是全家的开心果。她会给我们带来许多趣味与快乐。可雪儿呢?在我的灵魂深处,似乎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一个部分,真会有一种女儿与情人般的感觉。
雪儿渐渐大了,我开始带它出门散步、逛街。
我带着犬链,可是几乎从来不用。雪儿总是在我身前身后的跑,链子只是为了回家的时候,抓住调皮雪儿的诱饵。因为无论在什么地方,雪儿看见我拿着链子蹲下,总会主动跑来。它知道这是应该回家的时候了。
雪儿渐渐熟悉了小街两侧的商铺。铺子里的男男女女也都认识了雪儿。每当雪儿跑过的时候,总会有铺子里的主人和客人,在呼唤“雪儿”的名字。雪儿很喜欢走进这样的铺子串门。因为每个这样的铺子里,等待它的都是爱抚和款待。雪儿是我们整条街上的宠儿。
这里的人们都把雪儿开玩笑的称作我的女儿。
傍晚,我常常领上雪儿去江边散步。看着江滨一对对月光下的情人,望着滔滔江水在月光下,粼粼闪烁的荧光。我的心里总不免泛起一阵阵思乡的愁绪。往往停止了与雪儿的戏耍,在江边的石阶上坐下,凝神望着遥远夜空中的月亮,望着陪伴在它身边的满天繁星。
每到这个时候,雪儿总会安静的靠在我的身边,歪着头用明亮的一对大眼睛看着我,用前爪把我的手臂拉到它的身上,轻轻伸出舌头舔着我的手。仿佛在传递一种信息,一种只有我和它才明白的信息。
我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告诉它,“雪儿。知道吗?老爸想家了,想你姐姐了,想那个景色宜人的江南了。”
雪儿仿佛完全听懂了我的喃喃自语,爬进我的怀里,把整个身躯蜷进我的手臂,头紧紧贴住我的前胸,完全如同一个依恋在爸爸怀里的宠儿。分明是在用这样的肢体语言告诉我,它也是我可爱的“女儿”。
我释怀地微微笑了。抱紧我的“女儿”,轻轻吻吻它的毛茸茸的脸,和它一起继续眺望那遥远的夜空……
雪儿的温柔在我们栖居的街坊是出名。它永远给人的感觉都是雪一般的纯洁,棉花那样的柔弱。它的胆子好小,稍大一点的响动都会惊得扑到我的身上寻求保护。特别是夏日听到响雷,总似一只惊弓之鸟般钻进我的怀里蜷缩成一团,要在我不断的抚爱下,才会渐渐安静下来。
我却从未想到如此胆小柔弱的雪儿,竟然也会有惊世骇俗的创举!
这天的下午,我从外面回来,本该在门边迎接我的雪儿却不见踪影。我心中暗暗奇怪,便开始呼唤雪儿的名字。
“雪儿、雪儿,你去哪里啦?”
“呜呜……”
雪儿的低鸣从床底下传来,是一种很少听到的吠声,带着一种威严和凶猛。我更加纳闷了,低下头继续呼唤它。
“雪儿,出来,在床底下干吗啊?”
“呜呜”
雪儿发出更加威猛的低吠,这吠声中还夹杂着胜利者的得意。
我更加惊讶了,蹲下身子,朝床下望去。雪儿的嘴里居然衔着一只半尺多长的大老鼠!一只活生生的大老鼠在雪儿的口中挣扎!
我万万想不到雪儿居然擒住了一只大老鼠!
突然想起一句俗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笑出了声。很怕雪儿会真的把这样一只又大又脏的老鼠,活生生吃掉!忙连声的呵斥它。
“雪儿,赶快出来!把老鼠给老爸。快点!千万不许吃啊!老鼠脏死了。快点出来!”
雪儿在我的千呼万唤声中,从床底下出来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大老鼠被它横衔在嘴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雪儿威风凛凛的样子。洁白的雪儿和口中黑糊糊的老鼠,形成何等鲜明的反差!雪儿简直是得意极了,它衔着老鼠,口中还不断发出“呜呜”的低吠。
我严肃的命令雪儿“雪儿,赶快把老鼠吐掉!”
雪儿一对明亮的黑眼睛望着我,似乎有一点不满意的神态。
我猛然想起雪儿是从来不会吃生食的。它现在叼着老鼠不放,只是我的过度紧张,忽略了应该对它这样漂亮的举动给一个适当的奖励。
我连忙从包里取出本来给雪儿买的一只鸡腿。“肯德基”的炸鸡腿是雪儿的最爱,我每周总要给它买一次。
“来,雪儿,吃‘肯德基’了。把老鼠丢了吧。雪儿好厉害,真的很能干!雪儿会抓老鼠了。老爸奖励你吃鸡腿。”
雪儿在我的赞誉声中,轻盈的跑来,松口吐掉了已经死去的老鼠。它得意地摇着那条像一朵盛开的、白菊般的、毛茸茸的尾巴,向我表功。
我一手抱起雪儿,另一手用报纸垫着捡起死老鼠,走到阳台上。丢弃了老鼠后,用清水给雪儿擦脸、洗嘴。
“雪儿,你好乖。可是老鼠很脏的,千万不能把它吃进去啊!”
雪儿似乎很明白我的话,大眼睛咕溜溜的转动着。从我身上跳下地,去品尝属于它的奖赏。
不久的一桩事情,再次征实了雪儿的机敏和勇敢。我才明白原来看似温柔、娇柔的雪儿,骨子里同样有着黑虎那种护主的忠勇。一旦我有危险,它同样会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履行自己的责任。
那是一个夏夜。
榕城的酷暑是难熬的,天空没有一丝的微风,到处都散发着火辣辣的热气。已经到了后半夜也没有丝毫凉爽的感觉。我把门窗全部打开,还是感到透不过气来。
白天工作的疲劳终于把我驱进了梦乡……
“呜……汪汪,呜……汪汪,……”
雪儿突如其来地狂吠把我从梦中惊醒。我不愿意睁开眼睛,闭着眼伸手去摸睡在身边的雪儿。
“什么事啊?雪儿。半夜不可以这样叫啊!把别人都会吵醒的。”
雪儿没有停止,反而叫的更加响亮了。
“汪汪……汪汪……呜呜”
雪儿的狂吠带着强烈地愤怒、警告和恫吓的意味,那是一种面对强敌,攻击前的信号!我立刻彻底惊醒了。借助明亮的月光,清清楚楚看到房间的窗根下蹲着一团黑影。是一个人,一个潜入我房间的“不速之客”!
“谁?什么人?”
我越身而起,从床上跳下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一条人影在窗根站起来,一个入室盗窃的小偷!
我拦住了打算夺路而逃的小偷。
“站住!”
雪儿已经在我前面我跳下了床,平时看见比它小的犬都会躲到我身后的雪儿,此时却如同黑虎一样勇敢。它狂吠着向小偷扑去。
“汪呜……”
小偷拼命挣脱被我扭住的胳膊,逃上阳台,裤腿却被死死咬住的雪儿扯下了半截。
当我追到阳台时,小偷已经爬上了栏杆。雪儿腾空而起一口咬住了小偷的右脚。小偷死命的甩着,雪儿竟被凌空吊起来,随着在空中摆动,却还是死死咬住小偷的脚不放。
我一手抓住了小偷的胳膊,另一手勒住他的脖子,朝后一拧。小偷一声“哎呀”,从栏杆上跌下来。
我用脚蹬住小偷的脖子,把他两条胳膊一起拧到背后,然后命令雪儿:“雪儿,放开吧。”
雪儿不情愿地松开了嘴,牙缝里已经流出了血水。看来这个倒霉家伙的右脚,是肯定被雪儿咬伤了。
一场擒贼大战结束了。满楼的邻居自然也被惊醒,一大群人押着一瘸一拐的小偷去了派出所。我怀抱雪儿跟在后面。
雪儿是今夜擒贼大战中,当仁不让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