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楼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认识了一个又矮又胖的同事史泽,史泽最大的特点就是脸上长满了恶心的痘子,其他同事都不愿跟他靠近和说话,生怕会被他传染。但是史泽却是办公室的老员工,跟各个领导都有交集,为了快速融入新集体,也为了得到领导的器重,文楼跟史泽熟络了起来。
史泽很少朋友,因为文楼慨然接纳自己,很是感动。他视文楼为知己,不仅教他怎么应付各种工作,帮他出主意和找关系,还几次三番想要带他出去唱歌喝酒寻欢,文楼跟着史泽走进那装饰富丽堂皇的房间,一群白花花的大腿挨个的走进来,顿时吓得脸色都煞白,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从此文楼再也不敢跟着史泽出去唱歌。
史泽很奇怪,都说“食色,性也。”哪个男人会对这种事情主动拒绝呢?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史泽找到文楼,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文楼有一个交往已久的女朋友,在另一个城市,叫做楚蔷。文楼很爱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跟她视频聊天将近三四个小时。
史泽见文楼这么单纯,也就不再勉强他了。
为了改善办公室压抑的氛围,史泽弄来一盆肉乎乎的植物放在阳台上,这植物长的像仙人掌,但是却没有刺,而且白里透红,像人的皮肤一样,很是诡异。史泽声称这个植物很神奇,能够吸收人的烦躁情绪并带来快乐,但是同事们都觉得恶心,只有文楼每天按时给那盆植物浇水。
不知道是不是那盆植物的缘故,办公室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经理刘牛三年不孕的老婆怀孕了,高兴的请大家吃宵夜。
一直被单身困扰的同事徐泾,在出差的时候意外邂逅了真爱。
喜爱写作的内向女同事朱帘,发表了网络小说处女作《血色桃花》。
办公室的笑声多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调和压抑了,文楼觉得这都是史泽和他那盆植物的功劳,所以他很卖力的给那植物浇水。那植物也越来越红润,越来越像人一样了。
同时文楼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史泽脸上的痘,似乎越来越多了,多的连他的五官都挤压的看不清楚了。
二
大家都有了好事,文楼也不例外,因为表现优异,他被老板升了职。
文楼高兴的请了假,准备给女朋友楚蔷一个惊喜。谁知道下了飞机,他兴冲冲的赶到女朋友工作的地方,却发现她跟一个帅气的男人有说有笑走进了一家豪华的宾馆。
原来楚蔷早在半年前就与办公楼的一个男同事有了暧昧的关系。
文楼没有打扰她,悄悄的回到了公司。
史泽来找文楼,发现他脸色煞白,无精打采的,稍稍问了他几句就大概猜出了令他颓丧的心事。史泽于是约他出去喝酒,文楼爽快的答应了。喝完酒史泽提出去酒楼领略一下风花雪月,文楼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史泽于是带他去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酒楼门口两个招摇的大灯笼晃来晃去,晃的文楼意乱情迷的。
两个人坐定,一个穿着碧绿色荷花袖连衣裙的少女过来斟酒,文楼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史泽看到他俩气氛暧昧,笑了笑就招呼少女陪文楼喝酒,自己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文楼跟那少女聊天、喝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等他醒来时才发现与那少女同床共寝,一丝不挂的。文楼后悔不跌,仓皇的拿着衣服离开了。
当天下午,文楼正在浇花,却被告知有一个女人来找自己。文楼走到走廊,看到正是昨晚上那个少女,不由大吃一惊。
少女告诉文楼,她叫戴月。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酒楼里工作,并不是什么不清不白的女子。
文楼向少女道歉,并表示愿意补偿她。
少女说她不要补偿,只想做文楼的女朋友。文楼愕然,没有答复她,少女黯然离去。
可是从此以后,少女每天早上都要过来给文楼送一种很香郁可口的茶水,并且傍晚在公司门口等他。
于是同事们都知道了文楼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文楼刚开始还到处辟谣,但是慢慢的竟也默认了。
三
有一天史泽突然面如死灰的来找文楼,让他小心戴月。
文楼不明白史泽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突然传来噩耗。史泽酒驾出事了,车子冲进加油站,发生了可怕的爆炸,尸骨无存。
大家象征性的表示了哀悼,但葬礼上却有些人在幸灾乐祸。
史泽的葬礼照片上是一张帅气的男人的脸。大家都很惊讶,经过史泽老婆的讲诉,大家才了解到,史泽原来是一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长的俊美而强壮,可是大二期间突然生了一场奇怪的病,病后脸上长满痘痘,身体迅速萎缩,后来又发福,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因为害怕史泽的病有传染性,学校找了个借口将他开除了。史泽求职又屡屡碰壁,好不容易才找了现在这份工作。
大家禁不住一阵感叹,但是谁也没有过多的去关心史泽的遗物。
只有文楼发现,史泽的骨灰盒里没有骨灰,只有一朵枯萎的花。
不知为何,看到那花,文楼就想到了办公室那盆植物。
史泽死后,办公室的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
窗边那盆植物,却意外的开出一朵花,非常漂亮,而且散发着幽香。
刘经理的老婆不幸流产。
徐泾的所谓“真爱”原来是个骗子,把他的所有积蓄骗光就跑了。
朱帘的书销量不好,终于下架了。
四
戴月依然来给文楼送茶水,文楼没有胃口,只将茶水壶放在一边。
第二天早上起床,文楼恐怖的发现自己脸上冒出了一个红色的痘,跟史泽的一模一样。
文楼去上班,惊讶的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有了痘痘。
女同事遮遮掩掩的用块纱巾包裹住脸,男同事则竖起领子低着头。
大家默不作声,但是恐怖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有些同事私底下议论,觉得是史泽传染了大家。于是大家争相的打扫,将所有史泽接触过的东西都清扫出去,并一把火全烧了。
突然有人叫道:还有那盆花,也是史泽拿来的!
有人走向窗台,想要拿走那盆花。可是还没走近,突然全身痉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大家慌忙将他送到医院去。
只要有人靠近那盆花,就会痛苦不堪,休克甚至口吐白沫。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害怕,却没有人敢靠近那盆花。
终于有人想出了办法,找一根很长的钢管,将那盆花捅下来。
花盆掉到地上,那团肉肉的植物接触到地面,突然伸出无数根触须,迅速的蔓延,无数的根须爬满了墙壁,玻璃,门窗,将整个办公室封闭了起来。
有些人害怕的哭了。有些人则拼命的寻找出口。
那些根须虽然柔软,但是却缠绕的严丝无缝,而且如果划开就会流出鲜红鲜红的血来,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有些人忍不住都呕吐起来。
每个人脸上的痘痘都越来越多,越来越肿大,越来越瘙痒难耐。有些人受不了瘙痒,挠的脸上鲜血直流。
文楼也被困在了屋里。他发现整个屋子到处都密布着根须,惟有放着装有戴月送来的那些茶水的壶,周围一米范围内都没有根须敢靠近。
文楼想到了办法,他用茶水泼出了个一个出口,但是只有五十公分大小。文楼身子小,很容易就爬出去了,但是那些胖胖的人则钻不出去。
墙上的根须突然开始崩裂,血浆溅了出来,沾到的人皮肤立刻溃烂。
大家害怕极了,却只能静静的等死。
文楼决定救大家,他报警后迅速的跑向那个酒楼。却在酒楼的地址只发现了一片荒地,和许多孤坟。
其中一个坟的名字格外刺眼,赫然写着:戴月,二零零八年卒。
文楼整个人都崩溃了。难道戴月是鬼吗?
史泽为什么会与鬼有交集,他为什么要拉着自己认识鬼呢?
五
警察赶到现场也无能为力。枪弹根本打不烂那些根须,却会溅起鲜血,伤及无辜。
正在文楼找不到戴月而急不可耐之时,史泽的老婆突然出现,她将史泽骨灰盒里的那朵花交给文楼,并详细的给他讲了史泽的往事。
原来史泽读大学的时候,因为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长的又特别帅,受到很多女生的爱慕。他与很多女生暧昧不清,还常常花天酒地,伤害了很多人的感情。后来史泽突然遇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生,对她一见钟情,尽管他使出各种手段去追求她,却都遭到对方的拒绝。
史泽对此十分沮丧,终于有一天,女生交给史泽一盆仙人掌,告诉他,如果他能让这盆仙人掌开花的话就同意交往。
史泽十分开心,但是用尽了各种办法却都不能使这盆仙人掌有丝毫动静,直到有一天史泽不小心划破了手,鲜血沾到仙人掌,那仙人掌突然就长出了一个小芽孢。史泽豁然开朗,原来用血可以使这仙人掌开花。
于是每天史泽都用鲜血涂抹这仙人掌,仙人掌果然慢慢的开出了一朵花。
等到仙人掌开花的时候,史泽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病后整个人都变了,而那朵花,却在一夜之间枯萎了。
史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生。
据史泽所说,那个女生的名字中,似乎有个“月”字……
文楼大惊失色,难道她说的就是戴月吗?
文楼拿着花去办公室。发现人员已经被解救了,警察正在清理现场。
文楼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戴月的身影,连忙追踪她,穿过弯弯曲曲的街道,竟然到了一片荒地。
文楼问戴月,她是不是就是欺骗了史泽的那个女生。
戴月说,史泽的死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至于戴月,原来那是她姐姐的名字。
她姐姐得了白血病,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才用一盆仙人掌欺骗了史泽。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仙人掌居然好像知道了她的怨念,一步步将史泽带进了死亡的深渊。
那些痘痘,就是人心里黑暗的具象化。当痘痘到了不可遏制的时候,就是死亡来临的信号。
女生告诉文楼,她的心愿已了,与文楼的缘分已尽,是时候离开了。
文楼想要抓住她,她却突然消失了。
文楼愕然,这才醒悟到,她原来就是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