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拍摄央视纪录片《自然的力量2》,作为总导演助理的女儿陈馨怡,去新疆阿尔金山做了一番细致的前期调研。回家时继续忙忙碌碌,有一天突然给我撂了一句:你给阿尔金山写一首歌吧,管理局张翔局长(现已退休)邀请你去采风呢。
现在经常有各方面朋友向我约稿创作歌曲,在歌词创作方面,经几年锤炼,还真小有收获。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在歌词创作方面有所发展。想来这一切,都是拜新疆所赐。
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新疆,对于我和我的家庭,是一个内心向往又似乎毫无关联、遥不可及的地方。直到2008年我接受援疆任务,在新疆兵团经历了一场特殊的洗礼,仿佛一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那些渊源,才一点点逐渐揭秘。那时的我,已经人到中年。
如今想来,新疆对于我,对于我们祖孙三代人,还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驿站,简言之,是祖孙三代人梦想传承的交汇点、转折点、加油站。此事说来话长,单另撰文叙述吧。
阿尔金山,对我来说,是个早已耳闻却从未涉足的秘境。好在女儿递给我一本关于藏北《绝地生灵》,正值全国防治新型冠状病毒特殊时期,可以作为静心精读之作。此书是用心用情之作,大量的图片,点睛的文字,令人爱不释手。手不释卷,精读三遍之后,心灵很受触动。
在中国西藏自治区、青海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交界处,有一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土地。这片区域有阿尔金山、羌塘、可可西里三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此地经常被人称为“生命禁区”。但实际上,这里虽然海拔高、气候恶劣、人迹罕至,却是生命的乐园。里面生活着世界上独特的有蹄类类群——藏羚羊、藏原羚、野牦牛、藏野驴等,以及各种鼠兔、旱獭和其他啮齿类动物,它们与为数众多的鸟类及其他各类群的物种,共同构成了独特的青藏高原生态系统。
这本精美的书,让我对“生命禁区”这个字眼,有了一种特殊的理解,也从而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第一个解读,生命禁区乃是一个极端高傲的字眼。从这个字眼,可以透视出这是人类极端自大、自说自话、漠视其他生命的不自觉流露。人类无法生存的地方,就是生命禁区么?
在《绝地生灵》序一中,中科院动物研究所张劲硕博士提及,有次他在温州给小学生做讲座,问道:沿路过来当你们看到家乡美丽的滩涂时,注意到有什么生命生活在那里吗?孩子们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滩涂里都是海鲜”。劲硕博士颇为感慨地说:我们可能忽视了很多很多。
抗击疫情期间,新媒体流传一个纪录短片《大自然不需要人类》,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大自然不需要人类,而人类,须臾离不开大自然。这场疫情给了我们很多警示,高傲的人类,以往只关心自己,而对养育了我们的大自然,只知道贪婪的索取,缺乏应有的敬畏之心。总以为自己是地球的主宰。而实际上呢?一个小小的细菌,随随便便的一个变异,就可以演变成一场国难,甚至演变成整个人类的灾难;就可以让人类惶惶不可终日;就可以让人类面临灭顶之灾;就可以让有着几千年文明史的人类文明崩溃;就可以对人性进行严峻拷问。面对生与死的考验,能经历得住考验的又占多大比重?
女儿经常说到一个现象:在中国拍摄动物,特写非常难拍到。野生动物非常害怕人类,对人类有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人类对野生动物的各种持续的伤害,这是一种可以遗传的生命记忆。在阿尔金山,经常可以见到野牦牛。可是野牦牛一旦发现人类,就往往会翘起尾巴,像一辆疾驰的坦克一样,怒气冲天地向人类冲击,想尽一切办法赶走人类。据说,从俄罗斯的阿穆尔河洄游到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大马哈鱼,洄游路线专门避开过度捕捞的某些区域,这也是对人类恐惧的记忆基因。
第二个解读,“生命禁区”乃是一个智慧的警示。向贪得无厌的人类说No。生命生而平等,这是一片属于其他生命的净土,是人类的禁区,人类啊,你们还是少来打扰我的清静吧,这里的大自然不需要你们人类。正如张劲硕博士所说那样:从科学意义上讲,在这个地球上几乎很难想象有“生命禁区”,只要有空气,有阳光,有水分,几乎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有生命。从细菌、蓝藻、支原体、衣原体这些原核生物,到单细胞的原生生物;从菌物、植物,再到动物地球表面,或往天空之上,或入土壤之下、海洋之深,生命覆盖了各个角落。它们是忽视不了的,也是不容忽视的。
在“藏北无人区”这个所谓的“生命禁区”里面,如果你满怀敬畏之心,你就可以发现,这里其实是生命的乐园,你可以欣赏到各种生命的欢歌。如果你用心观察,你就可以体会到生命的坚强:刚刚出生不一会儿的小野驴,在母亲的鼓励下,必须尽快的站立起来,很快就会奔跑,因为稍慢一点儿,就可能成为在周围环伺狼群的早餐。生命演化,物竞天择。这片土地被形容为“荒凉贫瘠”“荒无人烟”“不毛之地”,然而她却孕育出了地球上最伟大的生命形式—它们适应最高海拔的这片大地,即使空气稀薄,仍然可以快乐地驰骋;它们适应雨水并不丰沛的这片大地,即使甘露不多,仍然可以坚强地存活;它们适应植被并不茂盛的这片大地,即使食物有限,仍然可以填饱肚子。有了这些体验,你就可以发现,这里其实就是高原生命美丽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