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当现在已经无法忍受,未来又没有希望的时候

有时我们会说自己很绝望,但真正的意思是我们迫切地需要或想要某样东西。如果一个人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尽管他已经经历了几次不成功的尝试,但他仍然抱有希望,那这个人可能会感到失去希望,但并没有陷入绝望。

有时我们可能真的放弃了希望,但只是对某一特定的事情或领域,而不是对生活的全部。例如,一个人在换了几次工作后,可能会对找到合适的职业感到绝望。

对某件事感到完全没有希望的人可以说是绝望的,但这种绝望的范围是有限的。被它折磨的人仍然可以通过其他兴趣、活动来缓解。在《达洛维夫人》(Mrs. Dalloway)中,弗吉尼亚·伍尔夫描述了一个名叫克拉丽莎·达洛维的女人,她对人际关系感到绝望,但却在独处中找到了慰藉:

“由于对人际关系感到绝望(人与人之间相处太困难了),她经常走进自己的花园,从花丛中得到一种人们从未给予过的安宁。”

这种能找到方法来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非常吸引人的,尤其对于克拉丽莎这样的人来说。能利用自己的内在资源,在自我陪伴中找到平静,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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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时绝望会成为压倒性的: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或未来感到绝望。在这时,任何人或活动都不能阻止他堕入深渊。就像没有了救生索,就像救生衣太小,无法帮助他浮在水面上。

绝望与放弃不同。虽然这两种情况下的人都缺乏希望,但放弃的人会认为目前的痛苦是可以忍受的。如果你放弃,你就会接受手上的牌,不管多么不情愿,然后继续打下去。相比之下,绝望的人不仅失去了希望,而且会认为眼前的痛苦是无法忍受的。不会有更好的未来,不会有更美好的日子,但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绝望是一种主观的感觉,感觉生命的重担已经变得太沉重而无法承受,感觉已经没有足够的余地去继续斗争。

绝望中有一种深深的孤独。能够与他人分担的负担,通常不会被认为是难以承受的。当然,有时候悲剧会同时折磨两个人,不仅没有让两人更亲密,还会破坏两人的亲密关系。就像一对失去孩子的夫妻,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可能都会感到绝望,尽管他们背负着同样的负担,但却各自承受着。

除了孤独,绝望中还有被动——绝望不请自来。也许它只能不请自来,我们不能选择绝望,尽管我们可以试着结束它。

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在小说《布莱顿摇滚》(Brighton Rock)中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罗斯(Rose)嫁给了流氓平基(Pinkie),平基犯了谋杀罪。罗斯是罗马天主教徒,她一度试图陷入绝望,因为这在她的信仰中被认为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似乎是为了跟犯下滔天大罪的平基相匹配,罗斯想要陷入绝望,但她却发现绝望不能由她选择。

罗斯不能让自己陷入绝望,她直觉地感受到,分享他人的黑暗,是不太可能导致绝望的,即使是杀人犯的黑暗也是如此。因为有了分享,无论黑暗多么可怕,我们都并不孤单。

真正的绝望不仅会导致孤独,还会导致疏远。它削弱了绝望者与世界的联系。以前被认为有意义的东西可能会变得毫无意义。那些可以用来对抗普通悲伤的策略,比如向外求助,想着别人而不是自己,在这里可能都不起作用,因为他自己强烈的精神痛苦已经成为了他唯一关注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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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绝望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人们有时可能会求助于死亡,把这当成是一条结束痛苦的路,光明的日子可能永远不会到来,但痛苦可以结束,而且可以随意结束。这可能是对绝望的一种补救方法,但是一种很可怕的方法,或者说,一个非常绝望的方法。

除了用自杀来结束痛苦的残酷想法,一个绝望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答案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其他人克服绝望的故事可能会有所帮助,尤其是有类似痛苦经历的人的故事

例如,一个大器晚成的人,在他的职业生涯已经停滞了一段时间时,可能会从阅读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的奋斗经历中受益。詹姆斯是美国心理学之父,年轻时梦想过成为一名艺术家和科学家。他获得了医学学位,但决定不行医。他在48岁高龄时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心理学原理》(Principles of Psychology),这本书花了他10年的时间才完成,但是詹姆斯出生的年代,人们的预期寿命还不到40年。

当人们找到了证据,能证明生活还可以变得更好,就有了开始战胜绝望的可能

还有一点值得讨论,我们在绝望中失去的东西,是否真的是我们不能缺少的东西?答案有时是“不”。有一些我们缺少的东西,即使我们拥有了,也可能不会让我们感到幸福,或者无法像我们认为的那样幸福。

在结束之前,我想强调一点。绝望与做一个值得爱的人是不冲突的。这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但很容易被陷入绝望的人遗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自身价值的认识可能会扭曲。

有趣的是,在另一部小说《问题的核心》(The Heart of the Matter )中,格雷厄姆·格林甚至提出,也许只有好人才会绝望:

“人们被告知,绝望是不可饶恕的罪,但它是腐败或邪恶的人从不犯的罪。恶人总是充满希望,从来不会认为自己绝对失败,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保有这种被诅咒的能力。”

这话说得可能有点过头了。我们也能想象到一个邪恶的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格林是对的——绝望不是不可原谅的罪过,也不是道德上的失败。这么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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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绝望有时可以作为一种重置按钮,让我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跌到了最低点。我们可能会尝试一些全新的东西,如果幸运的话,重新振作起来。虽然情况不太可能好转,但正因为如此,也不可能变得更糟,这种想法在某种程度上让人安心。对于一个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来说,未来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冒险也变得值得。

但如果我们发现自己确实有可以失去的东西,我们可能会反而结束了堕入绝望,这不是因为未来可能会变好,而是因为我们发现自己的情况,其实并没有真的特别糟糕。

作者:Iskra Fileva, P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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