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红旗飘飘，今日开膘，膘有大小，不得争抢，如有争抢，停止开膘……”一腿肉双手扒着监房门的铁栏杆，两条腿交叉着，嘴里哼哼唧唧的，看样子，心情不错。
“小黑！把盆准备好！我闻到肉香了！”一腿肉回过身喊了一声。
“是！”小黑闻声走到水槽跟前，弯腰从水槽底下取出来了一个塑料脸盆，比家里洗脸用的略小一些。他起身，打开水管，用水涮了涮手里的脸盆。
林慕凡紧随其后，这时，他才发现水槽底下放着一摞五颜六色的塑料脸盆，一个套着一个，看样子有十好几个。
“七号监！大肉28块，少数民族青椒炒鸡蛋1份。”小平板推车停在了监房门口，车上放着三个带提手的铁皮桶，两个里面全部是红烧大肉，还有一个是小半桶青椒炒鸡蛋。推着车送饭的不是早上那个大男孩，而是一个说着崇明话的三十多岁男人，瘦削的体形，脸上的络腮胡须剃得干干净净，泛着青光。毫无例外的是他也穿着黑白相间的杠子衫，像是披了一件斑马的皮。
“老官司！多给两块大肉呗！”一腿肉嬉皮笑脸地看着送饭的络腮胡男人说。
“捏鼻子做梦！你想都不用想，我们组长在底下都是点好数的！”老官司扬了扬手里送饭的单子，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崇明话回应了一腿肉的自作多情。
“呵呵！开个玩笑嘛！”一腿肉悻悻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小黑走到了门口，蹲下身子，把脸盆紧挨着铁栏杆放到了地上，一腿肉侧了一下身，贴靠在墙上。
老官司从车上拎下来一个捅，挨近铁栏杆门，桶里还有一双加长的筷子，就像是火锅店用的那种。他开始用筷子往门里的脸盆里夹肉，“一块，两块，三块……”一边夹他一边数着。
“二十八块！够了！再拿个家什盛青椒炒蛋！”他把放肉的捅拎回到车上，换了一个盛着青椒炒鸡蛋的捅下来，桶里有一把小马勺。
小黑头也没抬叫了一声：“阿布来提！”
一个眉眼较重的男人挤到了他身边，把手里的一个塑料口杯穿过栏杆空隙递了出去，老官司接过口杯，弯下腰往里头打了一马勺青椒鸡蛋，然后送了进来。接着，站起身了，把菜捅拎回到了车上。然后，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六号监！大肉33块……”
他前脚走，后头的一辆车就推到了门口，车上有三层搁板，装了四层饭格子，推车的是早上那个大男孩，脚上还是穿着林慕凡的新款锐步运动鞋。
“七号监！28格饭加少数民族1格！”男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是冰冷的干脆。他俯下身一格一格地往监房里递饭，每一格饭里头都有几块萝卜和老豆腐，萝卜是滚刀切的，豆腐是小方块。最后一格是白饭，除了米饭，什么都没有。
把饭按数全部递了进来，男孩一言不发地推着车向前走了，“六号监！33格饭……”前头的监房门口飘来了他冰冷的声音。
小黑从脸盆里挑出几块大一些的肉，往一个饭格里放了五块，递给了一腿肉。一腿肉又俯身提了两格饭，嘴里哼着“红旗飘飘，今日开膘，膘有大小，不得争抢，如有争抢，停止开膘……”晃晃悠悠的走了。
接下来，小黑把脸盆里剩下的红烧大肉挨个放一块到饭格子里，林慕凡顺序发送了出去。阿不来提拿了那格白饭，就着塑料口杯里的青椒炒蛋，原地蹲着开吃了。
监房里所有的人都埋头吃着饭，空气中弥漫着红烧大肉的香味。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