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人之初
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叶子容相信。
她常说她的躯体是在随着时间成长,但是没有成长的是她的灵魂。灵魂是注定的。她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仍然记得上小学之前的事情,包括她那时候看待周围世界的感觉。虽然小小的,可能连内心的想法都无法清楚的表达,但感觉是非常清晰的。她觉得堂姐很美,有算命的说她前世是一位公主,留在她脸上的痣是她今生的胎记。那时候在一旁听的人们有信有无的笑着,但叶子容就信了。她觉得一定是的,因为瞎子根本不可能看到她脸上的胎记。那叶子容一定不是公主,因为她没有任何可以标明的胎记。她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谁,今生将走向哪里?
当她迫不及待的挎着一个亲戚送的一个单肩包,追着大点的孩子去上学时,她的父母顺势给她报了名,开始了她的小学旅程。那年,她七岁。
和许多流着鼻涕的黄毛丫头或小子们坐在同一个地面坑洼不平的泥土地教室里,叶子容却兴奋不已。
她环顾整个教室,希望找到一个让自己快乐的伙伴。对,就是那个坐在中间最前排,扎着绸质蝴蝶结的女孩。叶子容看不到她的脸,只见她的乌黑的头发如绸缎一般闪着光茫,带着自然的波浪纹细软的垂在耳后边。坐在教室最后边的叶子容顿时觉得整个教室光亮起来。那个绸质的蝴蝶结很多年之后叶子容才知道用咖啡色来表示。第一堂课,胖胖的女老师走进来,尽管她是笑着的,可叶子容还是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恐惧。在老师的身后,跟随的是一个个头比他们都大的男孩子,叶子容害怕的是老师将会给她这样一个同桌,班上唯一空缺的她旁边的位置。果然,他在她身旁坐下了。
随后,老师让那个扎着蝴蝶结的女孩站在大家的面前,委任她为班长。叶子容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这么快就做了这个决定,但是从小伙伴们的掌声中知道这个班长是大家都喜欢的。
她的名字叫徐紫婷,她爸爸是学校五年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徐紫婷的成绩很好。数学老师每次都是先从一堆作业本里找到她的先批改,然后剩下的全都是按这个标准打钩或画叉。
叶子容是第四组组长。
她是班长最好的朋友。
叶子容的初学是美好的。除了身边的同桌给她带来的烦恼。
他已经十岁了,但是每次下课叶子容离开书桌,他就会把叶子容所有的书放在自己的书包里,甚至有时会来不及去大小便。叶子容难过,跟他说过好多次都没有用。叶子容不明白他为什么听不懂或者听得懂却不改。她觉得这样太不公平,她找到班主任——胖胖的语文老师:
“徐老师,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换个座位?”她恳求着。
“为什么呢?”徐老师问。
“我,我不想和一个傻子坐在一起。”她满含委屈的说道。
“傻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他真是个傻子我们也不可以这么说他。”徐老师似乎很生气她这么形容一个同学。叶子容听来就更委屈了。老师继续语重心长的说:“他这样是很不幸的,我们得对他有同情心,你说对不对?你说你不愿意和他同桌,那大家都和你一样,那他岂不是不能上学了……”叶子容算明白了,不仅老师不会帮她换座位,反而她给老师留下了一个不乐于助人的印象。她觉得自己只能一天天的忍受着,连跟别人诉说的勇气也没有了。谁也帮不了她,说了反而只会让大伙觉得自己品质恶劣。她仍然上课全神贯注,下课后尽情在操场上玩。上课铃一响她从他的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书继续上课。她渐渐学着适应这种在她看来无法更改的现实。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来月,她的同桌再没有出现过。这也许是叶子容期待的,但是她却没有因此更快乐。
三年级的时候,老师全换了,同学还是那班同学,除了一个留级下来的男生。这样留级下来的男生在叶子容看来应该是智力绝差的类型。叶子容仍然是组长,班长t仍然是徐紫婷。在过去的两年时光里,叶子容和徐紫婷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她们在班里的成绩总保持在前二。这样,所有的男生在叶子容的眼里都是不起眼的。
叶子容坐在教室第三排的最后。那个留级下来的男生是她的新同桌。他弟弟也在同一个班。叶子容用余光瞅他的时候心里就琢磨:“三年级的课程很难吗?落得和弟弟一个班的下场,真是……”但是他上课还算认真啊,就没见他做什么小动作或者找她说话之类.同桌很久了,他们也没说上什么话。只是有一次,她发现她的抽屉里有几幅漂亮的古代庭园仕女纸质很厚的印刷画。她侧过头看看他,他闪躲的低下头。她知道原来是他送的,因为听同学们议论说他们在北京某个部队里的伯父回来探亲了。这种叶子容从来没见过的画应该是从那神圣而又遥远的地方来的吧。叶子容心里是想说声谢谢,但就是闷在了心里。等到她把画偷偷塞进书包带回家后,叶子容左看右看,左思右想的想把这几幅派上真正的用场。最后她把原本的书皮都去掉,用画的背后空白面做了新的书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