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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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无论多懒,早晨我都会强迫自己按时起床,去街两旁的树下走走,一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活动筋骨,二是我发现路两旁那些树啊花啊,像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真的很好看。

我们这素有南大荒之称,是海边的一片滩涂,野外除了水塘里一望无际的芦苇外再无风景,可等芦苇长高了,像风吹麦浪一样美好时,蚊子也长大了,我们这的蚊子热情地很,无论谁来都会送你几个大红包,所以你要看风景,只能坐在车里,像漫游海底世界一样,隔着一层玻璃和风景对话。

这些年我都在室内工作,每天都纠缠在孩子们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中。没有时间赏风景,偶尔在上班的路上,穿过住宅小区,才能看看树,赏赏花,听听清脆的鸟叫,风景对我来说,只是昙花一现的美好。

今年春天因为疫情,我不能上班,只需要在家上网课,倒让我有了赏风景的机会。蒋勋说,美好的生命,应该是慢下来。我终于可以放下永远没有里头的工作,慢下来,走出去,抬起头,看看那些让我落下的风景。

也许是疫情改变了心境。我愈发觉得这个春天街道两旁的风景是那么好看。

不能不说,这几年轰轰烈烈地环境建设卓有成效,路两旁的树木,也可以和南方媲美了。一些南方的银杏,梧桐都来北方报到了,在人行道的一侧,栽种了一些观赏树木,比如桃树,丁香,珍珠梅,杏树,单位的门口还栽种了苹果树,这春天一到,路两边就热闹了,先是桃花,杏花,雪白的粉红的,一树一树,真像桃花源记里描写的一样,夹岸数十里,落英缤纷。每天早晨,走在一树一树的盛开的桃花下,微风拂过,那花瓣就落在脸上身上,真的有种如梦奇幻的感觉。

如果我说感谢疫情,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反动,可正是因为疫情,才给了我在落英缤纷的桃花下感受生命的曼妙的机会。蒋勋说,以前他写诗,写小说,但他现在开始画画了,他说,美的不光是事物,还有感受,他要把那些美好的感受用画笔表达出来,此刻我也真想拿起笔,像蒋大人一样,把美的感受画下来。

桃花歇了李花白,这两天丁香又开了,丁香树不高,但那些挨挨挤挤的淡紫色的小花,香味却传出很远,让我想起了那个江南雨巷打着雨伞,结着幽怨的姑娘,淡淡的,香香的,静静的。

丁香

苹果树也开花了,那被剪了枝桠的苹果树上,一个个粉红的花苞,像孩子努起的想让你亲亲的粉红的小嘴,开放的苹果花,那花瓣又白又厚实,露出一簇黄色的花蕊,那花下面就是一个苹果吧,我禁不住像那花下望去。

如果我有个小院子,我一定把这些树都种上,年年看他们发芽开花结果,感受一个生命周而复始的美好和伟大。

那路两旁的高树上,叶子在一天天长大,那树叶虽然都是绿的,但仔细看每种树的绿都不同,有土绿,嫩绿,粉绿,新绿……每簇绿都让我想到簇新这个词,活力生机理想希望。

我漫步在这无数的绿下,感觉自己仿佛也长出了一片片新的叶子,脚步轻盈起来,心情欢快起来。

又想起了杨丽萍那几句特别美好的话,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是生命的旁观者,我来世上,就是看一棵树怎么生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花儿怎么开的。”

珍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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