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想在这世上孑然独立不随波逐流,但每个夜晚,都有着关于你和远方的梦。
家乡到秘鲁的距离是18800公里,从常年雨水丰沛的南宁到拉美著名的无雨之城利马,40多小时的颠簸,一连跨了三个新年,起落终于安妥。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拉丁美洲?也许是五岁时看的《海尔兄弟》里的马丘比丘与复活节岛。也许是大一时,图书馆处理旧书,我大胆地从收废旧的秤中夺出一本泛黄的三十年前的Latin America。很多的偶然,一瞬间的注目或一闪而过的念头,仿佛注定了我会来这里。
飞机上俯瞰峭壁延绵的安第斯山,那是古老印加帝国的起源,千年文明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是历史长河中泛起的层层涟漪,鲜活至今。透过舷窗,山脊在夕阳下笔直着尖耸,就像在书中看到的印加人,高挺的鼻梁,黑暗的深渊是他们褶皱的眼神。就连三毛也草草流浪此地,神秘惊险又令人向往不已的印加帝国,闪烁着无限接近太阳神的传说。
下飞机时是2015年12月31日晚八点,湿热的海风夹杂着死鱼腥味儿和工作人员不满跨年夜加班的臭脸迎面而来。灯箱广告牌上大大的笑容写着“Bienvenido a Perú”(欢迎来到秘鲁),通道两边是利群和工行广告,疲惫不禁而散,不愧是我天朝!正当满心欢喜地准备入境,工作人员对着排我前面来自美国的大妈咧嘴假笑,而看到我这个亚裔,积攒多时的白眼早已深深地翻出了眉骨外。也许是故意调戏,办手续时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萨瓦迪卡”。
推着未漆、全钢、半锈、歪轮的手推车出了机场,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解哥迎面而来。浓眉大眼不老童颜29岁的解哥,来秘鲁六年有余,微笑仿佛可以把渐显的法令纹都随着乘机的疲劳而灿烂消散。他接过我的行李,我无意间注意到右嘴角的上扬,在他的眼神中,竟察觉到一丝莫测的深邃。车里的张大爷心宽体胖,笑容可掬,脖戴粗银链,身顶啤酒肚,简直是港片里常见的黑道大哥大。当他剂进两厢福特小车主驾里,车猝不及防地重重下塌又恢复平稳,我竟有些心疼小车,也感叹再无上世纪那样优良的港片,毕竟他是一位来秘鲁32年的东北广东混血大爷。
从机场坐车前往酒店的路上,我们经过了利马著名的贼区——Callo(卡亚俄)。马路中间的绿化带基本只剩黄土,两边的居民房破烂不堪,有的被漆黑的铁门铁刺包扎着喘息,有的墙面上满是弹孔涂鸦着惊恐,街道上站着三两个滑板少年,在昏黄无力的路灯下低头吸大麻或抬头放炮。而坐在车里的我唯一感觉到的是恐惧和失望。
这第一眼印象确实能给人带去无限的落差,当你决定品尝它,色彩斑斓的味道才会慢慢抵达。
在海边绽放的烟花和人声鼎沸中,新年慢慢到来又消逝。
这一年终究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