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本书的缘分,始于吸引,用读后感继续。
(三)预见逆境
在这个变化需要用天来计数的互联网时代,很多我们认为所当然的事情,在它变成今天的理所当然之前,是作为它出现的那个时代的新事物而存在的。这就是说,它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是异类,它和它的发现者,都曾经为此饱受人们的打击和抗拒。或者换句话说:新事物,生而不受欢迎。
之所以这么说,首先,是有生理学根据的。这与我们大脑中的海马体相关。海马体是大脑中储存长期记忆的部位。“在我们熟悉的情况下,大脑海马状核心中的细胞-海马体被激活的速度比在新情况下要快几百倍。海马体被连接到两个被称作‘杏仁核’的神经元小球上,这两个小球驱动着我们的情绪。海马体和杏仁核之间的连接是‘相同使人感觉很好,新事物却可能使人感到不快’的原因之一。”所以,“当某样事物是新的,我们的海马体就很难找到匹配的记忆。它将不熟悉的信号发射给我们的杏仁核,这样会使我们产生不确定性。不确定性是一种能够引起反感的状态;如果可以,我们会避免它。心理学家们能够在实验中揭示这一点。不确定的感觉会使我们对新事物持有偏见,让我们偏爱熟悉的事物,并阻止我们认可有创意的想法。这甚至会发生在我们重视创意或认为我们很善于创造的情况下。”而一个新事物不但要抵抗住人们生理性的抗拒,同时,它还要抵抗因为新,导致的失败,从而加重的人们对新事物的抗拒。
在书中,几个故事,读起来让人唏嘘感慨,揪心痛苦。这些故事大部分,是关于医学事业的新发现和进步的。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医生接生手术前洗手”这个当时的新事物。起因是这样的,在1846年的维也纳,大量的妇女和婴儿在分娩期间死去。死因是产褥热,这种疾病首先会导致病患肿胀然后致其死亡。并且蹊跷的是,维也纳总医院有两个产科门诊,母亲和新生儿们仅在其中一个门诊部死去。大量的在医院外面等候着分娩的产妇都在祈求和请求不要被安排到那个死亡门诊部,一旦她们的请求被拒绝,她们会选择在街上分娩,而在街上分娩的存活率都比在门诊部高。经过观察发现,所有死亡的例子都是医生接生,而另一个门诊部,给婴儿接生的是护士。
原来,维也纳总医院是一家教学医院,在那里,医生都是通过切割尸体来学习医疗技术。而医生们经常在解剖尸体后为婴儿接生。这个时候,有一位名叫伊格纳滋•塞迈尔维斯的医生就开始怀疑:产褥热是否是被从尸体上以某种方式带到了分娩的妇女身上。但是,他的怀疑,却招致同行的不屑。其中一位医生甚至写到:“信条太不清楚,观点太不稳定,经历太不明确,所以他不能推断出科学的结果。”也就是说嘲笑他缺乏严谨的理论支撑。然而,在那个年代,即使没有数据和实验结论,有一件事情却仿佛是铁证一般的存在。当时的时代,是医生们进出手术室并不擦洗,一个医生们将自己袍子上的血迹视为光荣,并让血迹随着她们的职业生涯慢慢累积的时代。
塞迈尔维斯开始说服医生们接生新生儿之前先洗手,效果立竿见影。1847年4月,57名分娩的妇女在维也纳总医院那个致命的门诊部的死亡率是18%,而在5月中旬引入这一洗手的做法后,6月,这一数字下降为2%。然而,这样的数字并没有打消同行们的怀疑,其中一位美国的产科医生甚至说:一名医生的手是不可能携带疾病的,因为医生都是绅士,而“绅士的手都是干净的”。
塞迈尔维斯受到多方的排挤,他的精神面貌和行为都开始走下坡路。本来是一颗医院里冉冉升起的新星,变成了几年后,患上了心理疾病,最后被收进一家精神病院,在殴打和残酷的对待中,两周后就死亡了。也由于没有了他的监督,医生们停止了术前洗手,妇女及婴儿在妇产科门诊的死亡率上升了600%。
在医学这样的领域,一个明显基于经验和科学的领域,哪怕其结果有着关乎生死的重要性,连这样哪怕只是洗洗手这样的小小创新,都那么不受欢迎甚至群起而攻之,其他领域的创新受到的待遇,可见一斑。
写下这些故事,并不是作者在表达悲观情绪,而是在提醒。提醒任何公开表达接受拥抱变化和创新 的组织和个人,在做这样的表示之后,要预料到的一些必定存在的障碍和逆境。创新并不是做一块人见人爱的草莓蛋糕(当然,糖尿病患者和奶制品过敏症患者一定表示反对了),它其实是一种挑战人本能的举动,需要作出创造的人有这样的预期,更好的接受自己的创造的失败和人们的抗拒,并且能够更持续的对失败和抗拒进行反思,从而让创造物本身更具说服力。
关于更好的应对抗拒这一点,书里面用瑞切特,一位同样对降落伞飞行着迷的人为例,他面对专家对其制造的降落伞试飞的抗拒,并没有理性的反思自己的创造物的合理性和科学性,而是一意孤行,最终试飞失败,当场以6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撞击地面而死。所以,不要抗拒抗拒本身,因为抗拒是具有价值的。
这一部分的内容,非常具有可读性,作者用正反论证,从不同角度来看待可预见和不可预见的逆境,都是在试图说明一件事情:创新本身是一种冒险,不仅仅是创新者本人的冒险,其实是人类战胜本能的冒险。创新没有错,抗拒没有错,怎样对待创新的失败和理性看待人们的抗拒,却是创新者最需要具备的勇气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