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家是唯一的牵绊
没有哪一个梦想着能翱翔在天空的少年不曾做过一个关于未来,关于大显身手的美梦,都以为自己可以凭着一柄青刃和满腔热血便能在江湖走出一番天地。一个个彼时的我们会用我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奋力在我们脑海中划出一个又一个色彩斑斓的圆,坚信自己可以用日后的成绩,将它们的颜色一个又一个地填满。
也没有哪一个看着自己的孩子做着不着边际的美梦,只会吹出一连串连阳光都倒映不全的泡泡而不会着急的父母。越是在意越是在乎,就越会干预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于是,家就成了唯一的牵绊。
至少当年的我是这么觉得的,从离开深圳回到那个户口本上的地方读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从我回家读书的时候,虽然没有人告诉我这个家对我的期许,但是隐隐感觉到他们在我背后做了许多事情,包括我的入学和起居,还有一个男人对我的特殊照顾。
这个男人就是我高中一段时间内觉得是这辈子最记恨的人,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那微秃的毛发和猥琐的眼睛,从第一眼看到就让人觉得厌倦。可能是父亲和他交代过什么,从我到这所高中开始这个男人像是想在我身上弄出什么大新闻一般天天盯着我,但青春期的躁动是令人生畏的,犹如一根弹性极佳的弹簧,你越是压迫它,它反抗的力就会越大。于是在这种令人不舒服的监视下我学会了泡妞抽烟和打架,不出其然的也被那个猥琐的秃顶男人逮住数次,然后是顺理成章的请家长。看见父亲在政教处点头弯腰说着好话,站在门口一个上午的我感觉双腿如灌铅一般,我动了动嘴角,却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哼声。
从他们放我回家读书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让我决定我以后的路,为什么还要自作聪明的为我设置这么多难关和监控?当时的我觉得,年轻就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尝试,哪怕碰的鼻青脸肿,但是带来的成长和经验是要比疼痛来的更记忆犹新。何况我一不奸淫掳掠二不偷盗拐抢,我心中依然有着自己的理想,道路虽坎坷如能按时抵达终点,过程如何又怎样?
最后,从一本到二本再到三本,这个家成了我无法逾越的鸿沟。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陈奕迅轻轻哼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轻快的,但是我们理解这句话的过程可能是沉重的。年少觉得家里的各种干预如同遮天蔽日的树盖,挡住了本该见到的阳光和沐浴的甘露,到了我们真正独自一人面对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狂风和暴雨来得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当我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前行的时候才记起曾经被嫌弃到骨子里的关心是那么的珍贵,从前生病时只需要张张嘴说出自己的不舒服,即使昏昏睡去也无妨,这个世界早已有另外的人为你打点一切,现在不是病到走不动都不敢轻易请假,请假还要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冷冰冰的领导感受到自己的可怜兮兮;以前也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少年,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敢想,也总有一个家说什么都要打击你的想法,现在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能做,机械地重复着公交地铁写字楼的生活,再也没有时间空想,也没有人能为我的天马行空收拾残局。
去年曾经试过生病晕坨坨的,却因为连几百块的医药费都付不起,吃了药在昏暗的出租屋中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日子,当时想过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烧坏了脑或者就这样死去了,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家人的影子。现在想起来也是蛮心酸的,当年青春年少觉得自己能日天,所有来自家的关心和照顾在自己的眼里都是羁绊,直到自己出来接受生活一轮又一轮的强奸之后才知道当年的环境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才知道家才是唯一的牵挂。
年关将至,思绪很乱,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心无力提不起精神来,身边的同事说这是想家了。我觉得应该是了吧,在这个社会环境中挣扎了一年,戴着厚重而虚伪的面具生活了一年,自己孤单上路一年来的心酸即将可以卸下,终于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任性的接受家的温暖,想想就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无力和厌倦。
我们都是要离开家的人,但也是最离不开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