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初,童年的记忆

所谓活着并不是单纯的呼吸,心脏跳动也不是脑电波,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要能看见一路走来的脚印并确信那些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这才叫活着。

1978年,还没有实行分产到户,人们都是吃大锅饭。

那一年,我7岁,住在淮滨县期思乡,一个非常偏僻而贫穷的小村庄。

那时没有计划生育,每个家庭的孩子都很多,我们家有5个兄弟姊妹,我排行第四,上面有2个哥哥1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小我两岁的弟弟。家里男丁多,最大的问题就是温饱,吃得多、粮食少。

回想那时最开心的事,就是吃一顿饱饭。然而这个愿望在当时却是一种奢望,很难实现,所以经常处于一种半饥饿状态。

即便如此,童年仍然充满欢乐。

春天,田埂上会长出一种绿色的、尖尖的“毛衣”草(音译)。

同龄的孩子,像小六子、小德子、小建、小混、正书等这群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会一起去找到这些草,拔出来,剥开草的“外衣”,里面就会出现长长的、毛绒一般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吃的零食。

独特的草香里面包裹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那种味道,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三四月的时候,田里的油菜花都开花了,远远望去,一大片的金黄色,比油彩画还美。此时,我们就会在花海中穿梭,去捕捉各种各样的花蝴蝶。

捉蝴蝶是需要技巧的,当它在花瓣上停留的时候,蝴蝶的翅膀是收起来的,这时就要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接近,屏住呼吸靠近它,然后飞快地捏住它的翅膀,就大功告成。

那时我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比赛谁捉的蝴蝶多,在我的记忆中,我赢的次数还是挺多的。

当麦穗灌浆以后,快成熟时,我们这群孩子的新游戏又要开始了。

趁着中午大人们都回家休息的时候,我们就会拿着洋火(即火柴),带着干草,偷偷地跑到田角处,把麦穗拽下来,放在火上烧。没一会儿,麦子的香味就出来了,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把麦穗塞到嘴里,一个字,香!

烧麦穗的时候,烟弄到手上、脸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回家之前一定要先去河边把脸洗干净,消灭证据,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家长发现,避免挨揍。

夏天到了,对于我们男孩子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

可以一丝不挂地跑去河里洗澡、捉鱼,一般会捉到鲫鱼、泥鳅、鳝鱼等,捉到之后会送回家,也是难得的一顿美味。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偷偷地跑去别人家的地里摘瓜。

那时还是集体制生活,一个瓜农管几十亩地的瓜,趁着中午最热的时候,那个看瓜的老头就会睡午觉,而我们就会趁着此时跑去偷西瓜和甜瓜。

每次快进入瓜地时,大家就得匍匐前进,慢慢地爬到瓜地去,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哪个瓜大就抱哪个瓜。

为了不被发现,小伙伴一般实行“接力赛”,冲锋在前的小伙伴(一般是小混,他的个子最小,不容易被人发现)一拿到瓜就要将瓜滚给离自己1米远的小伙伴,根据人数每人1个,不用挪动地方就可以把所有的瓜带走。

拿到瓜之后,我们就会跑到一个阴凉的树下。力气小,每次都是用脚把瓜踹开,然后分着吃。没有吃完的瓜,就会被我们藏到一个隐蔽的洞里,上面盖上草,第二天就可以继续饱餐一顿。

天热的时候,小孩子们都不穿鞋(大人们都忙着挣工分,根本没有时间给孩子做鞋),孩子们光着脚丫在泥地上跑来跑去,小脚丫底都是老茧,有时候踩到硬的东西,踢到泥块,就会立刻流一脚血,但这依然影响不到当时的快乐。

秋天,果实熟了,粮食也熟了,这时候我们就不能光顾着玩了,都得帮着家里去做一些事情。

例如:

大人们一起把稻子收割完,落在地上的一些散稻,就需要我们孩子去捡回来,也是为家里增添一些粮食。

还有花生、红薯等农作物,大家一起收割的就要上交集体,这时我就会和哥哥姐姐一起带着弟弟,拿着草编的筐和钉耙,去地里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捡回来放在家里就不需要上交了。

冬天天冷,哪里都去不了,一般都会窝在家里烤火。

当时队里会定时根据每家的工分来分发木柴、稻草等根茎类干物;每个家庭也会自己去拾一些干柴木头以作取暖之用。

下雪的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去捉麻雀。

在空旷的稻场上用木棍支起一个木条编织的筐,在木棍上系一根5米长的绳子,在筐下撒一些米粒,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这时我们就会偷偷跑到一旁趴着,一动不动,手拽着绳子,眼睛盯着筐。

下雪了没有食物,麻雀就会到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看到筐下面的米粒,麻雀小心谨慎地在筐旁边转悠,确定没有危险的情况,才会慢慢地飞到米粒旁边,然后开始啄食。

此时我们就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把绳子往回拽(一般来说,拽绳子的是我和小建,因为我们的力气最大),筐就会飞快地落下,罩住麻雀。

至今回想起来,虽然这段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快乐却挥之不去。我想,现在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到我们当时那种无忧无虑的童年。


即使在清贫的岁月,也不能失去对幸福美好的向往。

作者简介: 潘建军,70后厨师,左手掌勺右手执笔,享受苟且人生,静候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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