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烛影耀晃,猩红的摇曳火舌蚕食了皇后养尊处优的素白小手。针脚细密的布衣小人穿着桃粉的汉制长裙,容颜秀丽。她肆意把玩,掷进火盆里。炭红如火烧,人偶渗血,天灾难免。
又过一巡,她方知疼痛,舌苔携了血。
“ 如我亲临。”
金冠从她泼墨般的长发坠落,她往日仪容不改,唇瓣只身啜一饮月光美酒,琉璃酿的酒液随着朱红滚边的凤袍泥泞成灾。她若未闻,偏手一侧,露出白玉耳朵,是皇帝最爱把玩的玲珑。交领右衽,鹤纹高洁,兔样妍丽,环佩上匠心纹了长乐未央,江南四十九日绣娘赶制的凤冠霞帔,除了陈皇后,没人再当得起。
她葱指做绞。
她也曾无辜清明是馆陶膝下骄纵不知世事的幼兽,然宫门太冷,长漆的白玉砖瓦下竟藏了罪业。
嫣红的血顺着镶朱的手落下,啪嗒一声敲在砖门上。
楚服掀起巫女红纹墨带的长儒,露出狭长凌厉的眸。她温顺的跪伏在地上,任皇后腥凉的指腹从发拂到眉心,再抬起下巴。
八卦龟壳,原占福祸。四怡人偶,本挡灾祸。楚女无姓,她别无选择。
直到陈皇后开口。殿内阴凉攀延的藻气落在帝王亲手栽下的花叶上,如同做了一场春秋可比的梦。
“ 除掉卫子夫。”
像是毒舌窥伺着自己的猎物,她振袖,换了个慵懒怡人的姿势靠在白玉石枕上,如同拥到了久久未见的帝王。
恍惚间,陈皇后看到了复宠的烛光,遂喉里似笑非笑的渗出了一声轻诧。那人还穿不上明黄的侍衣,卑微的从下抬起眼睑。她高高扬起雪白尖细的下巴,带着几分馆陶当年也得不到的骄矜。
那人说,
“ 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