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自力
忽然想喝点什么。
咖啡提神，但晚上容易失眠。翻箱倒柜看看，一瓶红酒豁然闯入眼帘。好久没沾酒了，竟然忘记了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记起来了，这是当船员的表弟从国外带回的，都放了大半年了。
开瓶，取杯，酌酒，红酒在细脚的玻璃杯里摇曳。抿一口，红酒一点点滋润味蕾，与酒有关的往事一点点浮上心头。
01
读书时基本没沾酒，看到拿着啤酒瓶子咕噜咕噜直喝的同学，我就躲得远远的，我认为他们不是好同学。只是在毕业宴会上，平生第一次喝了杯啤酒，味道怪怪的，有点像厨房里泔水味。那次象征性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毕业参加工作后，应酬开始多了起来，就免不了要喝酒。不知为什么，我喝点白酒头就晕，而且脸很红，像火烧云一般，其实喝了酒我全身上下都是红的，只是不好意思脱给别人看。有朋友说越是脸红的人酒量越大，我半信半疑。还有朋友说酒量也遗传，我想想父亲的海量，才慢慢相信自己能喝，只是炼少了。
年轻气盛，总不甘示弱，包括喝酒。
每一次应酬，对倒酒者我都半推半就，然后仗着年轻去拼酒。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干了，你随意”，所以几乎每次应酬喝高的总是我。好在我喝多了酒从不乱说，也不瞎跑，更不干仗，两眼一闭，倒床就睡，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我是快活了，可怜了我的媳妇儿。有时我还吐在床上，她要忙着照顾我。我就下决心，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再也不沾酒了，可是一到饭桌上，下的决心就像一个屁样悄无声息地放了，不留痕迹。
我常常喝醉，要命的是我还坚持认为自己能喝，也许喝醉的人从来都不会说自己喝高了。理由是年轻身体好，还有强大的遗传基因，现在想来这跟强盗逻辑有什么区别。
后来在学校混了个小领导，喝酒更是当仁不让，一马当先。特别是陪领导，小着心把领导陪好喝好，又不能喝倒。
“某某领导，感谢您百忙之中来我校指导工作，为表示谢意，我干了这杯白酒，您随意哈，哪怕湿下嘴唇也可以。好，先干为敬了啊。”这是我常常表心意说的话，话未落地，一杯白酒已经入喉，还把杯子反过来扣在手上，意思是滴酒不剩。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我带着几分醉意飘飘然，这么舍命陪领导，领导一定会日后重用我的。想到这里，往往就醉得不要不要的了。
02
我喝酒虽然醉的时候居多，但出洋相少，只有一次。
那次我陪一个领导去某个学校检查开学工作情况，学校校长是我初中老师，自然盛情款待，我也不推辞，一边喝酒一边和校长拉拉往事。在说了三次“我干了，您随意”后，我发觉自己快撑不住了，没想到校长居然认为我酒量很大，连连劝酒。当着老师的面，我哪好意思认怂，接着把酒言欢了。
那顿饭足足吃了两个钟头，中间我去上厕所时已经感觉头大了，但我坚持着，不能让老师看学生的笑话，也尽量保持着平衡，倒在厕所里就囧大了。
可是，从厕所回来接着喝酒，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据一个朋友说，我走路东倒西歪的，还有说有笑，走了不到两百米，到另一所小学，啥也不说，钻进一间教工宿舍倒头就睡。我似乎有点印象，迷迷糊糊中还听见一个女孩叫我的名字，意思是催让我们回去。
“我今晚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睡了，莫吵我啊。”据朋友说这是我说的，把旁边的人笑得肚子痛，那个女孩脸都红了。
后来也不知是谁打电话，叫来了我一个开三轮车的朋友，把我抬上车斗拉回学校了。此后，还几次见到了那个叫我们回去的女孩，挺不好意思的。这件事经好事人添油加醋后，广为传播，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哎，喝酒误事，喝酒丢人丢大了。
03
从小就喜欢看武侠电视剧，比方说《三国演义》，里面我最崇拜的镜头就是，好汉们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我觉得这才是一个男子汉的魅力所在，这样的男人才够man。
所以，赶一个个酒场，我从不示弱。别看我戴着眼镜书生意气文质彬彬，喝起酒来就放开多了豪情万丈霸气侧漏。陪领导，我可以舍命陪君子，领导一个眼神我马上读懂，捧着酒杯下座走到领导旁恭恭敬敬仰头就干；陪朋友，我们划拳猜点，边喝边聊，不亦乐乎；去做客，更是豪气冲天，在众人“好酒量，好酒量”声中，干了一杯又一杯。
都说杯里有乾坤，酒杯里我只感觉有酒，其它什么都没有。
吃过喝过笑过玩过，酒肉还是穿肠而过，该回去的回去，该散的散了，该吐的也尽情地吐了。
为了爱面子，我常常喝到一半就跑到卫生间里去吐。吐不出来，就尽力想象恶心的事，恶心一下自己看是否有效果。如果肠胃还是按兵不动，我就自动档变成手动档了，用食指压住舌面，一点点往喉咙里扣，立马就反胃了，呕吐物排江倒海而来。当时真受罪啊，肠胃到喉咙到口腔鼻腔都非常不舒服，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不要紧，吐了再去继续喝，继续拼，当时想着，扣了吐了，俺又是梁山好汉一个。
有时一顿酒局，可以自己强迫着吐了几次，特别是啤酒，肚子容量就那么大，拉不了那么快，倒是从下而上来得快些。
后来，我发现自己的胃不太好，这个是可以想象的，长期这么去节制地喝酒，哪个的肠胃能受得了呢？
再后来，做胃镜，吃胃必治，只要胃痛就得吃药了。酒还是照喝，不过没以前那么凶了。
我也慢慢意识的，酒能助兴，酒能浇愁，酒能交友，但酒更是穿肠的毒药。
04
2013年春天，我生病住院了，病因是皮肤过敏。查了一个多星期过敏原，依旧不能肯定到底是飞尘还是花粉或者食物引起的过敏。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医生的医嘱是：饮食绝对禁止辛辣食物，特别是不能饮酒。
这像是给我的饮酒生涯下了判决书一样，以后就是想喝酒，想想那浑身上下的瘙痒，我就立马打消了喝酒的念头。痒，比痛还痛。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一旦思想认识上来了，就不用谁来监督，坚决执行保证完成任务。以前朋友劝过多次，我都置他们的好意为耳边风，即使有时心动了想戒也下不了决心。总认为一个男的，吃饭不喝酒那还有什么意思。
从此，我不再饮酒，真的是滴酒不沾，哪怕是米酒和啤酒亦或红酒。喝酒的时候总以为不喝没意思，不喝的时候才觉得爱喝酒的时候太糊涂。其实，没酒的日子也挺好的，每日粗茶淡饭，日子过得踏踏实实。
我并非要劝各位酒友一定要戒酒，只是想告诉大家，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少量饮酒还是有好处的，只是不要贪杯，更不要像我一样去逞能。
再见了“我干了，您随意”，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如果哪天实在要喝一点，那我就说“我随意，您干了”。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听我唠叨了半天，最后倒杯清茶当酒，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