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秋病在三月十四,那几日阴雨连绵,阴风阵阵,谢清秋一直咳嗽,断断续续的快要了她的命,春天的白牡丹花蕊,夏天的白荷花蕊,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冬天的白梅花蕊再加上四个节气的水做成的药丸,谢清秋想到《红楼梦》中的薛宝钗吃的冷香丸,望了望荷塘中的才露尖尖角的白荷,长叹了一口气,天生丫鬟的命却怎生害了这个富贵病。
荷塘里春水涓流不息,春风拂过脸庞,温润舒软,她披件衣裳倚在阑干上昏昏欲睡。
“小公子,小公子,快走远些,这儿马上要涨水啦”
谢清秋迷迷糊糊的望去,只见远处烟雾缭绕,波光潋滟,一佝偻老头儿慈眉善目,脚踩七彩祥云冲着她挥手,她顿时惊醒,使劲揉揉眼睛,却原来是一打渔老翁踩着一叶扁舟,谢清秋吓了一跳,青天白日的还以为见了鬼。
她又气又恼使劲的捶了捶脑袋,叉着腰,赌咒发誓得要找谢清河算账,可转念一想,阿桃啊,我的阿桃,你怎么就单单对这主儿百依百顺,情有独钟。
天空开始有细密的雨落在她脸上,她顶着扇子一路小跑回去,老街的石板路松松垮垮,坑坑洼洼,她一路跳过水洼凼,却还是被溅湿了鞋袜。
“谢清河!”
老街的药铺里,排队看病的人不少,谢清河正挽着袖子奋笔疾书。
谢清秋狐媚一笑,嗲着声音风情款款的向柜面走去。
“清河哥~”
谢清河如遭晴天霹雳,顺手就把旁边的阿桃推出去。
“哎哎!今天师傅没在,你别过来,我忙着呢!”
“你还好意思!师傅让你给我拿的药,你都加什么了?”
“当归、黄芪、山楂、百合、银杏子”谢清河掰着手指有一个没一个的数着。
“我一巴掌拍死我”
“哎哎,你走远点,耽搁了病人的病情,你小心师傅的鞭子,阿桃你帮我拦着她点”
谢清秋被阿桃撞了个满怀。
“阿桃,你别拦我,你让我过去,今天我不教训这个小子,我就不姓谢!”
“清秋姐,你消消气,你让他忙完了再说,还有这么多病人呢”
她看着怀中这个文文静静软软诺诺的女孩,心气儿一下都提不出来。
她执一把折扇不停的敲着脑袋,气不打一处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这么个理。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这一连下了一旬的雨,闷的人只能呆在屋里,百无聊赖听窗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谢清河的医书丢了,他翻箱倒柜的找了许久,急的满头大汗。
“你确定你见它最后一次是在一年前”
“我确定见它最后一次是在一年前”
阿桃也跟着急不可耐。
谢清秋翘着脚磕着瓜子,瓜子壳吐的到处都是。
“哎,清明之后吃什么,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谢清河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伸个头出来,没好气的说。
“我说,谢公子,今天不穿着本少爷的长衫出去招摇撞骗了?”
“什么招摇撞骗?我这般风流倜傥,怎会和你这市井无赖一般”
“我这是悬壶济世,你倒是想拔刀相助,你得有这个本事啊,就拿你这胸怀太平来说吧...”
“我呸,你才胸怀太平”
“哎,可别不承认,冒充我这么久了,谁看出你是女的了”
话还没说完一支鞋就踢了过来。
“花拳绣腿,君子动口不动手”
“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
谢清秋和谢清河这对要人命的兄妹,阿桃从一堆杂物里爬出来,头上顶着只布鞋,无奈的摇了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