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脍炙人口的小说之一,也是张爱玲自己最肯定的作品。她说她想写出那种暧昧的悲哀,如果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倒好,但她想写那种哭不出的悲哀:沉重,理不清、道不明。
在小说中,我们看到的所谓倾城,不再是为求得倾城女子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的吴三桂等传统意义上的倾城,而是另一意义的倾城,一个城市的沦陷成就了他们。
1
故事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一个离婚的上海女人白流苏,已经住在落魄的娘家七年了,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
故事开篇她前夫的死讯传到白家时,所有的人都想趁机把她撵回去,替前夫守丧并抢夺一些财产。
可是就是这样的境遇下,她反身的机会来了,她成功地抢了妹妹的相亲对象--范柳原。范柳原是在英国长大的情场浪子,回国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后,过着公子哥的生活。
相亲见面后,范柳原透过媒人邀请白流苏去香港跟他见面,而急于脱离家庭纷扰的白流苏,半推半就地去了香港。
对于白流苏来说,到了香港生活终于有了色彩,不再是白公馆里泛着黄色的憧憧灯影,不再只是和被拉上了的影子相顾无言。
他们在香港亲密地游玩,却又故意保持距离,都在玩着“谁先认真谁就输了的游戏”。
范柳原施计冷落白流苏,等她自动投怀送抱,那样他就可以在得到白流苏后不必负责任。
但是,深谙此道的白流苏没有就范,于是白流苏空手回到上海,以退为进,希望柳原会带着“较优的议和条件”妥协。
然而等待中一个秋天,她已经老了两年。
随后,柳原一个电报又把她召回香港,带着失败的心情,流苏已甘心于情妇的身份,圈在深院里。
但在范柳原即将离开香港时,日军开始轰炸香港,范柳原折回保护白流苏。
狂轰滥炸,生死交关,牵绊了范柳原,流苏欣喜中不无悲哀,够了,如此患难,足以做十年夫妻。
2
《倾城之恋》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却是在讲述一段不美的爱情。
题目表面上流淌着的诗意,全部在故事中被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算计和现实冲得荡然无存。
他们的爱情无关爱与不爱,在乎的仅仅是生活的保障、身心的享受。
对白流苏而言,她在乎的不是自己是否爱柳原,而是柳原是否爱她。她只想利用柳原给予她的爱,赢得一场婚姻。
因为在那个视女人如衣服的年代,婚姻就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而范柳原,他不信任白流苏,但他却爱她。只是这样的爱构不成给她一个名分的理由,若不是香港的沦陷,这两位情场上的高人都会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范柳原会继续寻找下一个流苏,而流苏则可能就这样孤老终身。
非要倾一座城,才肯将心交与彼此。
颠覆一座城,成千上万的人痛不欲身,却恰恰成全了他们的爱情。
小说中,张爱玲描写白流苏对于生活和爱情,所表现出的精明、小心以及范柳原的谨慎、世故的动作等细节描写都表达得淋漓尽致。
然而若只展现他们人性弱点的这部分,难免使人觉得不真实,人物也不够丰满。
因此范柳原与白流苏之间偶尔流露出的真情便让人觉得真实亲切,富有强烈的写实色彩,如书中柳原对流苏说的:“鬼使神差地,我们到真的恋爱起来了”
流苏道:“你早就说过你爱我。”
柳原笑道:“那不算,我们那时候太忙着谈恋爱了,哪里还有工夫恋爱?”
或许这一段爱情是脆弱的,但至少在某个瞬间,他们是相爱的。
有相知的感动,有相守的期待,有情绪寄放的彼此。
当目的性太强的时候,我们只是在谈恋爱,从而忽略了过程中发酵出来的美好与感动。
比如我们太想谈恋爱了,或者太想结婚,这时容易动情,容易妥协,会去寻找双方般配的地方,甚至去刻意制造或者改变自己去迎合,有时会忘了享受那些小的美好与不经意的小触动。
故事的最后,柳原不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
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怅惘。
张爱玲对于感情的苛刻近乎可怕的地步,她笔下的爱情少有终成眷属的,无一不是以苍凉收尾,唯一例外的《倾城之恋》她似乎网开了一面,给了范柳原和白流苏一个世俗的好结局。
圆满的结局,但也丝毫没有削弱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性,反而让人感到更加沉重。张爱玲总有能力,将笔下的故事写得寥远苍凉,情理之中,又余味深长。
3
生命,从来不简单,也不可能简单。
生命,如此暧昧,又如此无奈,难怪,如此动人。
莫错过
如果你自己不看这本书,你永远不会看到张爱玲有这样的描写:
自古以来,男人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