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当别人问起:“将来你长大以后想要干什么”,我总是回答说:“我想当一个老师。”那个时候,说出一种职业就像是一种政治正确一样的事情。
为什么偏偏是“老师”而不是“医生”或者“科学家”或者“宇航员”之类呢?后来我自己想了下,一来老师是我最为熟悉的职业,天天在学校接触老师,而且因为是“模范生”的缘故,一直以来各科老师都对我有点特殊照顾的,所以“爱屋及乌”,连带着也喜欢上“老师”这个职业;另一方面大抵是因为“医生”、“科学家”、“宇航员”之类的职业都离我太远,它们更像是从外星球飞到地球上来的,原本并不属于这里。
我那个时候还是想老老实实待在地球做一个正常的地球人的,所以并没有把这些外太空的职业纳入考量的范围。
这个梦想就从被人询问的那一刻一直坚持到了高中。尽管这期间,母亲也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并且评论说:“没志气!当老师又辛苦工资又低,去当老师干嘛!”但是我依然不为所动的坚持了这个梦想。后来上了高中,我也忘记因为什么事情,我就放弃了这个从小坚持的“政治正确”。
上大学以后,再次被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古装电视剧里面,一个人一身长衣飘飘站在竹筏上的情形,附近有个草堆盖起来的房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糙大汉稀里糊涂戴了顶草帽--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这就是我的梦想--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盖一个茅草屋,生活着。
我想,这应该才是我真正的梦想,先于我的教师梦。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家门口新建了一个公园,里面有一个人造的小小的湖泊,因为还没有完全完工,所以湖面上还飘着几个“竹筏”。我就想学着电视剧里大侠的样子,站在竹筏上白衣飘飘,于是就站了上去,结果不小心和邻居家哥哥的竹筏撞到一起,我第一次”大侠“的体验就变成了第一次溺水的体验。我还记得那是大冬天,后来邻居家的妈妈买来了一大堆零食表达歉意,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看见那一大袋零食就两眼放光。
因而,那次溺水的体验,非但没有让我对水产生任何恐惧,虽然我是一只旱鸭子,反而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会因为那一袋零食而觉得开心。
原来,我的吃货属性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萌芽地那么好了,连带着我青山绿水茅草屋,竹筏之上白衣飘飘的梦想。
前几天,跟朋友聊天的时候,谈起“梦想”这个词。他说:“星星的梦想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充实,为了自己不留下遗憾;咱们也一样,为了不白白来世上一趟。”那个时候,突然觉得星星的梦想好伟大啊;而我的梦想,大概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了。
很显然,我已经把我的生活过成了梦想。
走过那些生命的暗夜,然后毕业、找工作,面对越来越多的事情,接触到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人,生活反而好像化繁为简,越来越清晰地看见自己想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不想要什么。
第一次跟朋友说:“以后不要和我说这些事情了,我不想知道。”也在收到朋友寄来的礼物的时候,第一次那么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这几年的成长和变化:活得越来越自我,也活得越来越自由;考虑别人更少,在意自己更多。
就连我那从小“青山绿水白衣飘飘”的梦想,也好像在越来越务实的生活态度里一同随风飘散了--我慢慢意识到,无论去到哪里,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中,不变的都是柴米油盐的琐碎以及从这样那样的碎碎中升起的,对于生活无限的热爱和投入。
如同初恋的少女,怀抱着最为纯净、羞涩而又满心满意的爱恋,和生命一同起舞。
我好像成了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如果一定要有,大概就是希望自己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那么,我已经把我的梦想过成了现实。
星星的梦想很伟大,我没有梦想,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