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的记忆,旺盛得如同春天的田野,与此刻北方的秋天如此相异,而也正是此刻,我和先生相去整整一千公里,不知他那里的秋天又是怎样一般姿态。
在大学我是校辩论队队长,就是你们所理解的那种伶牙俐齿站在台上你们都闭嘴听我三寸不烂之舌的人,带队去北京等等高校参加比赛,自己也身经百战。大三,该让贤了。于是我把位置让给下一届学弟学妹,结果和我同年级的副队长,竟然开始和下一届名正言顺的新人争抢这个带队的位置。
作为一个前队长,那段时间很焦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又着实不想继续趟这潭浑水。辩论这个事业已经不是我的了,我只是一个前队长,大三,我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学习是第一要务。
旅行散心途中,遇到了先生,和先生在一起,我像一个无知又暴劣的小孩子,讲述着这个让自己觉得天塌下来的小事情,先生平静地听我发泄着。在我当时看来,自己不过是对着一个容量比较大的茶壶吐怨气而已,茶壶没有什么回应,真没意思。
可是第二天,先生看我状态不错,便拿来了李煜的诗让我读,在李煜诗集的序言里,讲述了李煜作为帝王,华丽而又黯淡的一生。
先生说,对于李煜的一生他倒不这么认为。
“那您是如何认为的呢?”,我问。
先生回了十四个字:“空守江山无意味,不若送人添愁趣。”
弟子大惊,先生高明,竟然用李煜旁敲侧击,给了弟子最有力量的指引——大局已定,你作为一个已经让贤的前任队长,再回去指手画脚,真无意味。职责已尽,江山已远,既然有人要继承有人要作梗,那就让他折腾去吧,去增添他的心情去吧,是愁是乐,他自己消瘦去吧。
先生的胸襟,弟子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