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80年后的两年当中,秦、晋两国偶有短暂的军事冲突,但仅限于边境冲突的级别,今天你烧了人家房子,明天我掳走些人口,你来我往却并没上升到带有战略性的大型战役。总体上相对平稳的度过了一段时光。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两国都在积蓄民力积极备战。
先看前秦这边。
382年四月,苻坚任命弟弟苻融为“征南大将军”;八月,任命裴元略为巴西(今绵阳一带,不是南美洲的那个足球王国)、梓潼二郡太守,密令他在长江上游制造兵船、训练舟师,准备自益州顺江而下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
所谓师出有名,而后该制造伐晋的舆论了。
是年十月,苻坚在长安太极殿召开御前会议,他试着问了下大臣“……唯东南一隅,未沾王化……吾欲自将以讨之,何如?”意思是老子要御驾亲征灭了晋国,你们觉着咋样啊?
大臣们闻言,炸开了锅,纷纷站出来,从各个角度,全方位的批判了皇帝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
尚书左仆射权翼从“人和”的角度进了分析:“……今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内外同心……以臣观之,未可图也。”意思是人家很团结,咱没戏。
苻坚听完“嘿然良久”,刚开腔就给噎了回去,气的苻坚半天没说出话来,但又不好发作,表面上笑眯眯的说:”诸君各言其志。“其实潜台词是“赶紧出来一个替我说话的”!
没想到又蹦出个反对者。
太子左卫率石越先以“天时”之说辩道:“今岁镇守斗,福德在吴,伐之,必有天殃。”意思是,老夫夜观天象,岁星分野在吴(东晋地处吴地),要跟人家开战,老天爷会惩罚咱滴。(请问岁星是外星人的飞船吗?biubiubiu~)
嘿,个老子滴,最讨厌你们这些夜观天象的!苻坚刚要反驳,人家又说起了“地利”:“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
苻坚听不下去了,拍案大怒,说出了那句气势磅礴的千古名句:
“从前周武王伐商纣,出征前算卦也说不吉利,最后不也赢了吗?吴王夫差、东吴孙皓也都据有长江天险,结果不都被灭了吗?老子人多马壮,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
群臣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是谁给了他这么大自信!
继续被大臣反驳:“您说的都是无道昏君,所以消灭他们如同在地上拾麦穗,可现在的晋国,虽然也不咋样,但也没犯大错,您姑且“按兵积谷,以待其衅”。等他出了毛病再打不迟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总之就是反对!反对!反对!哔哩吧啦辩论了许久也没争论出个所以然。苻坚挥挥手,得得,你们回家吧,不跟你们商量了。
群臣退后,他独自留下了苻融,对他说道:“自古以来定大事者,也就是一两个人罢了,这帮人吵吵闹闹半天,搞的我心烦意乱。不如,今天咱俩就把这事定了吧!”
苻融是苻坚的弟弟,哥俩感情甚笃,况且苻融聪辩明慧,下笔成章,有过目不忘之才、百夫莫当之勇,深得人民信任,也是苻坚最倚重之人。他想得到兄弟的支持,但是结果令他失望。
苻融掰着手指头,一二三的分析为什么不可攻晋,但是苻坚听不进去,甚至有些伤心的对兄弟说:“连你都这样,我还能指望谁?”
“指望谁也不能指望那些鲜卑、羌、羯人,您重用这些异族,使他们遍布京畿,实是肘腋之患,一旦朝廷有变,他们必然造反!您不听我的,难道也忘了王景略(王猛)先生的遗言吗?”符融猜到一定是另有所图的外族人在背后怂恿皇兄。苦劝不动,又只好搬出故丞相王猛,这个苻坚最尊重的人。
但是,苻坚真的是蒙了心了。“得了,你也走吧。”
不出苻融所料,正是鲜卑贵族慕容垂与羌人首领姚苌这些图谋江山之人,不断怂恿苻坚出兵伐晋。说什么“弱并于强,小并于大,此理势自然……陛下神武应期,威加海外,虎旅百万……蕞尔江南,独违王命,岂可复留之以遗子孙?”
又说什么“陛下恭行天罚,必有征无战,晋主不衔璧军门,则走死江海……告成岱宗,此千载一时也”。意思就是您去打吧,晋人根本就不敢反抗,他们的皇帝要不马上投降,要不就被赶到江海里喂王八。到时候天下一统,又泰山封禅,您就是千古一帝呀!
这话把苻坚撩骚的牙根痒痒,恨不能立刻出兵,完成他的天赋使命。可他未曾想到,正是这两个人,在淝水之战失利后,一个夺了他的国,一个要了他的命。
自古忠言逆耳,谗言遂意,真正的敌人好过假的朋友,苻坚虽有鸿鹄之志,却不能明辨忠奸,他轻信了这些假的朋友,还对慕容垂说:“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
此诚败亡之由也。
主和派没有死心,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劝苻坚。大臣劝不动就让苻坚最信任的大和尚道安劝。道安劝不动,又让苻坚宠幸的张夫人吹耳边风。再不行又让苻坚最喜欢的小儿子撒着娇的劝。一时间主和派盖过了主战派,苻坚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苻坚血液里流淌着金戈铁马基因,他得打仗,根本停不下来。
既然打不了南朝,那就打西域吧,总得找人练练手。于是派吕光率军十万驻军龟兹,捎带手把西域不听话的小国逐一剿灭了。
真不禁打!苻坚坐在长安宫中,心情倍感失落,该怎么才能说服大家呢?
惆怅之际,突然黄门来报,晋人大犯襄阳,另一部兵犯益州!花擦,送上门来了!这可把苻坚高兴坏了,瞅见没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可别怪我了!
这次为苻坚奉上神助攻的,是谢安的猪队友---桓冲。
-作者-
毕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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