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是在受难者的痛苦之上再加上怜悯者的痛苦,是最无法忍受的道德败坏。
没有更大的广度就没有充分的强度。
博学是为了生活而存在,而不是生活是为了获得广博的知识。
只有当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主人的时候,他才能成为世界的主人。
我认为,对早年的生活历程和灵魂的发展轨迹进行回顾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已经如实地记述了所有的事实,不带诗意,不加修饰,还原了生活的本貌。
痛苦就是知识,只有最深地体味了痛苦的人,才能透悟致命的真理,知识之树并不等同于生命之树。
童年时代养成的虔诚的生活方式仍然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虽然他常常对宗教提出胆大妄为的否定论断,但没过多久他又会谴责自己刚才的罪恶,他极力维持着自身的宗教信仰,但他明白宗教信仰正在他身上逐渐减弱,他选择缓慢、心有余悸地离开,而不是法国人或天主教徒那种尖锐的摆脱方式。毕竟,宗教代表着他的过去,宗教的存在意味着他对整个家庭和父亲的教义及信条依然怀有敬意。他处在矛盾之中,他清楚如果弃绝了宗教就意味着失掉了安全感,他感到惊恐,因为他担心自己找不到新的信仰来取而代之,这种局面只会让他措手不及。这个权衡如此重要,以至于尼采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不停地在辗转思量。
人类就是虚无,是上帝随心所欲的创造物;一次荒唐的开始把人类推向永无休歇的无穷开端,驱向永恒轮回;一切权威最后都可归因于盲目地仅服从于机会的力量……
“我们往往在本应直面我们命运的当口软弱,服从于上帝的意志或是服从于谦卑的态度,这不是信仰,只是懦弱和胆小的借口。”尼采全部的伦理观和英雄观就浓缩为这不多的几句话。
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当一个人对出现于眼前的邪恶没有了源自本能的反感,那么他就走得太远了。
假如你想成为一个强者,就要取得某一方面的专长。
我们寻求的是什么?是安宁和幸福吗?不,除了真理,什么也不是,不管它会有多么的邪恶和恐怖。
历史就是一个人们为了数不胜数的利益而进行永无尽头的生存斗争的过程。许多人自认为有信仰,这样他们就能从中找到了斗争的直接动力,但实际上,这所谓的信仰,不过是在历史汹涌澎湃的海面上一闪即过的反光罢了。对于大海来说它们微不足道,但人们放大了它的作用,认为它修饰了海浪,这是很常见的情况,但人们没有注意这束光是从月亮或是太阳或是某个灯塔上照过来的。真正的结果是海浪只会在它掠过之际忽明忽暗而已。
优秀的写作是件很难的事,在写作上没有天才,文风的获得要求持之以恒,像砍伐坚硬的树木一样。
这种建立在精神交流和哲学基础上的友谊令人感到非常愉快。我们的很多观点都不一致,经常进行激烈的辩论。这样的辩论会使我们双方的思想发生更深刻的变化。争论之后,我们互相抵触的思想静默了下来,洋溢着静穆的情绪,互相包容。
要强大自身就必须约束自身。
没有人理解他(瓦格纳)的思想,没有人有资格评判他,因为他不是以这个世界为基础而生存并且获取成就的,反过来,世界会迷失在他的艺术氛围里。
大自然究竟有何魔力,获得了群众如此的执著?其实它欺骗了它的子民,它把他们置于对一种永恒的幸福保持希望的状态中,但是这种永恒似乎永远都无法到来。它赋予了他们执著和忍受的天性,这种天性令最卑微的动物自愿承受着长期的牺牲和痛苦。所有的生物都被幻觉笼罩着,它们坚定不移、持之以恒地去挣扎和受难,追求着永远无法到手的幸福。瓦格纳认为,管理社会可以用与此相同的技艺。想要保证社会得以延续,就必须要利用这种幻觉,而统治者的任务就是要保持和扩大现有的幻觉。
爱国主义是这其中最基本的,因爱国主义可以保证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但却不足以保证这个国家能够产生高级的文化。
在痛苦和悲剧中,人们创造了美,也唯有在痛苦和悲剧中,美感才能保存下来。
我更加痛恨那种跟任何人都保持友好相处的作风,在我看来,这种方式的本质其实是虚伪不实。
他身上带着一本《堂吉诃德》,阅读中让他“最痛苦的是”:他必须要带着嘲笑来面对这一切高尚的努力。
没有明确的思想作支撑的宗教信仰招人反感。
(理想的友谊)我们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更好的理解自己,我们总是感到十分默契。
他设想并草拟了一种生活原则:一种独立,但这种独立不激怒任何人。一种骄傲,这种骄傲需要平静含蓄,不使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因为这种骄傲不妒忌他们的荣誉或快乐,并经得起嘲笑的考验。睡眠警觉,举止安详自如,不喝酒,不结交权贵,不要女人也不看报纸,不要荣誉,不要社交一—破例的前提是对方一定要拥有卓越的心灵,如果没有这种人,就和质朴的人进行交往(这种人是不能缺少的,因为只有看到他们,一个人才会思考健全有力的简单生活)。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做最简单的饮食,这样我们才不会沦为那些贪吃咂嘴的下层群众。
时间总是在无限地延续,它将保持同种状态的事物从一个时期带到了另一个时期。既然这种在时间中的穿越是必然的,那么同理,所有事物也会从时间中返回。在整个时间过程中,在之前或之后许多无法预料、浩瀚而又有限的日子里,肯定有个与我极为相似、事实上就是我自己的人,同样坐在这块岩石的阴影下,将再次在此时此地发现同一个思想。而且这个人无数次地发现这同一个思想,因为时间的无限使事物产生无数次轮回的运动是无限的。
要是这种时刻永远在回复,那么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就不再是偶然性的事件。它一直在时间的过程中无限重复着,连那些最微不足道的事物都会被予无限永久性的非凡价值。
一个可以预示未来的哲学家就必须否定他所处的时代,不管这个时代是好是坏。
尼采通过对各种疑难问题的深思熟虑之后,得到了这样一条残酷而又可靠的真理。“一个人必须要有将真理说出来的勇气”,他这样写道。
我说的是天才的人运用其力量产生的花朵一样美丽的景象,这种景象并不存在于他的作品中,而是展现在他发展的过程中。如果能把他的发展看做是作品的话,那么这花就存在于艰难的自我控制之中,存在于奇妙的想象力之中,存在于他对自己工作的深思熟虑和选择中。这个天才在那些被人们崇拜的伟大事物之中仍然处于隐身状态,像天边那些遥远的星辰一样并不为人所见。他战胜强大力量的事实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因此也没有任何赞美的颂歌和诗篇。
人们的法律其实是一些智慧的毫无漏洞的谎言。因为大自然本来就是一片混沌,没有任何观念和秩序。那些想要建立一整套秩序的人都会对大自然感到厌恶,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虚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