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容易下山难,生活也是一样。

我们用爬山的方式庆祝好友终于通过他专业的资格考试,这似乎意味着已年近三十的我们的一种成熟。想当初,我们小考小玩大考大玩,每一次考完试小则吃顿廉价的火锅庆祝,大考之后一定会先去ktv疯魔一场再去吃顿大火锅,以慰劳前段时间的辛苦付出,也用这种方式祈福,希望考试结果能像我们的活动一样喜庆。

但是自从工作之后,我们每一次完成艰难的任务,总会相约去大汗淋漓一番,也许是长距离徒步,也许是爬山,也许是游泳,也许是打一场球。总之,运动场上的痛快厮杀好过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庆幸我们开始选择健康的方式慰劳自己。

这一次我们随机选择了一座山,离我们的住地有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坐在公交车上,看见窗外的风景从繁华到萧条,看到天空由湛蓝到灰蒙,始终不变的是车窗外熙攘的人流和车流。在我们这个国度,任何一种资源逐渐变的稀缺,唯一从不觉得少的是人。

同样的,从山脚一路到山顶,数不清的人来人往。我甚是好奇,分明是极为偏僻的一座并不太知名的山,何以吸引得老老少少纷纷来此。朋友解释说,其实你注意观察,越是偏僻的地方,人们的活动形式越单一,人们可活动的范围越小。这里方圆百里,似乎只有这一个稍有名气的活动景点,再加上今天周末天气大好,所以倾家出动来晒晒太阳爬爬山不失为最好的选择。他说的没错,山脚下的草坪上,一家家往地上铺一张大大的野餐垫,毛头小孩往垫子上顺手一扔,宝宝们便双手双脚着地爬的到处都是。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们,人手一个泡泡机,疯跑着吹泡泡。无数的泡泡飞上半空,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转瞬间破碎。孩子们并不恼,相反笑得更开心,嘻嘻哈哈的吹着下一轮。

突然之间,我像是被隔离起来,孩子们的笑声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外出爬山,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也不在乎爸爸孩子的身份和地位。弟弟们拉着爸爸比赛爬又陡又多的楼梯,我和妈妈在后面看到爸爸不那么灵活的姿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再一次从记忆里抽离出来,那个场景已经离我们很久远很久远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因为,爸爸已经不在了。想到这儿,我只是觉得人何其渺小。

我们三个小伙伴一步步地向上攀爬,不曾有一刻的停留,直到突然之间发现我们已经爬了3700级台阶了。我试图换算这个数量是我每天爬楼梯数目的100多倍,平日里爬四楼一百多个台阶就感觉上起不接下气,今天这三千多个阶梯却并没有让我有特别难受的感觉。我很好奇这个为什么?莫非我的体力在一瞬间就获得了质的飞跃?不太可能。

一开始,我们以为羊台山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量他顶多也就三五百米的海拔,可是在攀爬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座山与平常所见的山并不太一样。一程陡一程降,偶尔还有一程是鹅卵石铺成的步道。走着走着,我们推翻了之前的意见,仅仅盯着正在走的这一段路,如果是陡坡,我就小心翼翼的手脚并用,如果是下降,我们则有说有笑云淡风轻的走过,如果是笔直的步道,我们就放慢脚步顺便看看风景。我突然想到,在生活里,我总是执着于自己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总拿现在的生活与理想中的图景相比,难免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以至于生活越过越糟糕,眼前的生活变的苟且,更不用说远方的诗意就遥不可及了。而现在,我只是专心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尽量不使自己被路上的石子或者路过的旁人撞到,我知道我的目标就在前方,虽然我不知道它具体还有多少米,但是我相信,一个小时之后或者两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到达。那一刻,我似乎有点释然。原来,我把自己逼得太紧。

攀登至顶峰的成就感使得下山的路途变得更加随意,只是三个小伙伴的膝盖都开始隐隐作痛。一小伙伴嘀咕道,果然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不解,除了膝盖稍有痛感,但这痛感不足以让我行走艰难,因此我觉得下山格外的轻松。我反复思忖这句话“上山容易下山难”难在哪里?

我有一次想到我们的生活,刚出社会为了可观的薪水为了理想的职位奋力拼搏的时候,我们甚少关注到令人不悦的生活琐碎,因为我们目标明确,那些琐碎不过是迷进眼的沙尘,不舒服那一刻,转眼间便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下坡,则好似我们已放弃攀登的目标,随波逐流不求上进的过日子,工作能力变得更差,因此工作的障碍增多,资源减少生活水平降低,那么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障碍和不顺心就会更多,虽然人似乎轻松一点了,但其实心更加难了。

突然之间,我似乎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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