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气温反而居高不下,直奔体温看齐了。出不得门,关不得空调,否则,身体和心灵,皆是大汗淋漓,难免燥热。
在屋里踱来踱去,喜马拉雅播着林清玄的散文,空调将室内保持在25度,据说是最舒适的温度。许久,没有一个人这样清闲过了。
今天,朋友的闺女出阁,早早随了礼,遥祝好了,我出不得门去,只在我的斗室里徘徊。
养了九年的水竹,蜷在沙发和墙的夹角,瑟缩着身子,原本参差不齐疯长的长枝,在花瓶里失了平衡,时不时栽倒,大姑姐昨日来看我,剪短了根,女儿洗了瓶子,换了新水,它们得适应适应。就像调皮惯了的孩子,被送进了教室,有老师管着,制度约束着,只好敛起羽翼,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
飘窗上的那盆龟背竹,买来的时候,不足十厘米高,种在女儿看中的一只警犬花盆里,伸展的枝叶,刚好遮在蹲坐的狗脑袋上,挡住了它嘴巴里的衔着的骨头。如今,移栽至大花盆里,七八十公分高,叶子翠得如同打了蜡一般。以至于冬天,母亲用抹布一片一片擦了叶子上的灰,亲手摩挲了,却一直以为是假的,直到某天我剪掉了一根旁逸斜出不和谐的枝叶,才惊呼原来是真的绿植。它的根很有趣,时不时从盆里偷偷爬出来,想对这个世界一探究竟。太长的时候,我便会毫不领情地剪断它。一开始觉得不忍,后来发现也没什么影响,也就不在杞人忧天了。
那三盆兰花,今夏两盆都开了花,往年只是春节前后才开,多半只开一盆,甚为惊喜。该浇水了吧,目之所及,不仅欢欣雀跃,茶几旁的那盆,居然又抽出了新的花枝,夏天,秋天,连续开两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许这就是应了花瑞,象征吉祥如意罢。赶紧又看了其他的两盆,没见什么动静。暗笑自己不知足,还想着三盆会不会都抽出花枝,未免贪心了。
阳台上的竹节秋海棠从去岁一直绽放到今朝,不间断,绣球似的花团,簇在一起,一朵一朵,灼灼其华。三棱的底座拖着四个花瓣,围着蜡一般的黄蕊,那红色,不似火红那般艳丽,也不像桃花一样粉粉的娇羞,正如太阳底下沁着汗珠的脸颊,却又是那样明净,澄澈透亮,难怪有人唤它玻璃海棠。但它并不香,几乎没什么味道。就像人生,总有些缺憾。
自己萌发的那株丝瓜,已经攀爬到屋顶晾衣架的钢丝绳上,兴奋地摆动着卷曲的触须,仿佛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太阳花去岁母亲种了一盆,四种颜色,次第开放,深秋枯了萎了,也便拔了去,不再浇水,不曾管过。母亲说种子自己飘落土里,明年会自己长的。今年春天,试着浇了些水,居然真的长出来了,虽然少了黄色,只剩下大红紫红和深粉,还是很喜悦。康乃馨累了,去掉满头的繁花,静静地躺在双色茉莉脚下休憩。旁边的霸王鞭,水浇得足,汹涌地绿着,生着旁支,我总担心它有一天会被自己压折。吊兰和绿萝最好养了,只要浇水就蓬勃伸展。
每次有人问,养花有什么方法,我都答不上来,也没有特别照顾它们,只是有空就去看,就连兰花浇的也是自来水,随接随浇,土也不曾换过,只是春天添了一些而已。
每每心绪不宁,我就去看它们,晨起的霞光里,落日的余晖中,总能平静下来。此心安处,虽然不是故乡,却处处芬芳。流连其中,人间万事,皆可放下。
田玲写于2019年8月17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