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烈日当空。建国蹲在街边的大树下,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来往的每一位行人。从早上七点一直到现在,建国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看似漫不经心的或走或坐,目光却始终游离在从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身上。确切的说,是每个人身上的背包、挎包以及衣服上的口袋。
建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几个小时滴水未进,嗓子灼热刺痛。此刻,建国对大军的话产生了怀疑:什么人多,容易得手,一定是酒后胡诌的。虽然这样想,可建国依然不愿离开。或许再等一会儿就会出现奇迹呢?
建国走到花坛边,从兜里掏出报纸铺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这身衣服是建国压箱底的宝贝,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建国根本不舍得穿。“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天必须穿着体面一点。
建国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脸上的汗水,目光落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一仰头喝完了瓶子里的最后一滴水,拧上瓶盖,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建国砸吧砸吧嘴,伸长脖子望向垃圾桶。水是没有了,把瓶子捡来也好啊!建国在心里琢磨着。
说起捡瓶子,就不得不说建国的职业。建国干的是收废品的工作,每天穿大街走小巷,风里来雨里去。起初,每天只能收几个瓶子,几斤废纸。慢慢的,建国的活动范围相对固定了。因为他收购的价格公平合理,从不缺斤短两,生意也就慢慢有了起色。
虽说建国还挺满意现在的生活,可他的儿子小志并不这么觉得。小志认为建国的工作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从不让建国去学校门口接他。
对于小志这个老来子,建国那是相当疼爱。孩子提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以前孩子小要求不高,建国虽不富裕,但还是能够负担的起。现在孩子大了,吃的穿的,样样要和同学攀比。渐渐的小志的消费水平就超出了建国的能力范围。建国有心拒绝,可小志不依,又吵又喊,还闹绝食。
前两天小志放学回家,一进门就跟建国嚷嚷:“我同桌小宗过生日,他爸送他一架遥控飞机,还带他去大饭店豪吃了一顿。你看他爸多好,小宗说的时候可骄傲了!你什么时候也让我骄傲一下?”建国倒了一杯水递给小志:“过几天你生日,我给你订一个大蛋糕,好不好?”“不好,不好!反正我过生日时,你一定要送我一个能让我骄傲的礼物!”
自从小志妈妈走了之后,建国既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拉扯着小志。全心的付出,没能使得小志学会感恩。相反,小志的脾气却越来越娇纵。
夜晚,建国看着窗外的星星思索着:花多少钱买礼物才能让儿子感到骄傲?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儿子真真正正的感到骄傲?建国望着熟睡中的小志,心里打定了主意!
建国起身,把报纸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该回家给儿子做饭了!看来今天是没希望了!明天再来吧!建国走到垃圾桶旁,打算把塑料瓶捡出来。
“抓小偷!抓小偷啊!”一个体态偏胖的妇女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听到喊声,建国像打了鸡血一样,心中窃喜:等了你一天,终于出现了。建国顺着妇女手指的方向如离弦的箭一般追了出去。
或许是小偷经验不足,又或许对这一片地形不熟,居然七拐八拐的把自己绕到死胡同里了!建国堵在唯一的出口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小偷见状,又是作揖又是下跪,求建国发他一马。建国就是不为所动:“你最好老实点,一会警察就到了!”小偷一听马上凶相毕露,拿出弹簧刀威胁建国:“赶快给老子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边说边往建国身边走。
建国看着明晃晃的匕首,犹豫着向后退了一小步。小偷看准时机,侧着身子打算溜走。建国眼瞅着小偷就要从自己身边逃走,突然他眼睛一瞪,大喝一声:“我不能让你走!”随即伸手抓住小偷的衣领。小偷被建国举动吓了一跳,一回身就把匕首捅进了建国的胸膛。鲜红的血瞬间流出,建国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小偷看着倒地的建国,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早已忘记了逃跑。
建国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的抱住小偷的腿,断断续续的说:“我……不能……让你……走!”
“在这呢!在这呢!”胖妇女带着警察赶到了!“他受伤了!快打120!他是帮我抓小偷的好人!他是见义勇为的好人!”胖妇女蹲在建国身边焦急地说。
建国看着警察把小偷带上警车,喃喃地说:“我是见义勇为的好人,这个礼物……,我是……你的……骄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