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朝圣》读书笔记
《一个人的朝圣》是两年前读过的一本小说,当时是2部一起连着读下来的。隔的时间有点久了,大部分细节早已无法记起来了,但阅读时的感受却留了一些下来。
今天翻kindle标注时,看到了读这本书时做的一些标注,有点感触,于是就有了这篇读书笔记。
哈罗德,退休职员,之前在酿酒厂做销售代表一干四十年,既无朋友,也无敌人,可以说平庸的就像人群中的你我。退休后他跟隔阂很深的妻子住在英国的乡间,生活平静如同白开水,夫妻关系非常疏离,过着日复一日的复印件生活。
一天早晨,他收到一封二十年未见的旧同事奎妮的来信。她患了晚期癌症,时日无多,在临终疗养院中等待死神的降临,特意写信来告别。震惊、悲痛之下,哈罗德写了一封如同他自己一样平庸的祝福回信,在寄信的路上,他由奎妮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邮筒,越走越远……最终,他从英国最西南一路走到了最东北,横跨整个英格兰。87天,627英里(1009.06公里),来到了奎妮的病床旁,见了她最后一面。
哈罗德,一个65岁的退休老年人,就这样开启了他的“一个人的朝圣”之旅。
他想起了自己错过的其他东西——那些人,那些机会,那个不再愿意与他对话的儿子,还有被他辜负了的妻子。他想起了疗养院里的父亲,想起母亲放在门边的行李。现在还有一个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证明了自己一片真挚的朋友。这是注定的吗?难道他必须放弃这些东西,仿佛它们真的无足轻重?这个无可奈何的发现重重地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封信太不够了,一定还要再做点什么。
头顶上和奎妮分享着同一片天空,他越来越相信奎妮已经知道他正在赶过去的路上,她一定在等他。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到达贝里克,他所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把一只脚迈到另一只脚前面。这种简单令人高兴。只要一直往前,当然一定能抵达的。
但在我读来,这更像是一场救赎之旅,一场自我救赎。哈罗德甚至连手机都忘了带出来,就上了路。小说没有点明,但是哈罗德和奎妮之间的一段“感情”,确实让老人感到“愧疚”。
她说:“有一次我赢了一个去伊比沙岛的旅游,只要收拾好行李就可以出发了。但我却做不到。他们把机票都寄给我了,但我没有打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机会逃离这里的时候,我没法把握?” 哈罗德咬着嘴唇,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没和奎妮说过一句话。“或许是害怕,”他说,“我曾经有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这一点。其实挺好笑的,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文具柜里。”他想起那个场景,笑了出来 。
为什么要想起这一切? 他弓起双肩,更加用力地迈步,仿佛不仅仅是为了赶到奎妮身边,更是为了逃避自己。
原生家庭发生不幸也让主人公无法“释怀”……
哈罗德的父亲很早就离开了(好像是去世了),而母亲更是在他尚未成年便抛弃了他,再也没有回来。我想,他心中对于母亲定是充满既爱且恨的复杂心情。
“你要去哪儿?”他问母亲。她提起行李箱,长长的丝巾在脖子上绕一圈,垂到背后,像长长的头发一样。 “不去哪儿。”她这样说着,却伸手推开前门。 “我也想去。”在他身上已经能看出父亲的影子,幸好他的身高只到母亲的肩膀。他伸手抓住丝巾,只抓住流苏那一段,这样母亲也许就不会留意到。指尖触过丝绸,质感如此顺滑。“我可以去吗?” “别闹了,你会好好的。你已经是个男人了。” “你想听我讲笑话吗?” “现在不想。哈罗德。”她把丝巾从他手中抽出。 “你弄得我很难堪,”她擦擦眼,“我的妆花了吗?” “你很漂亮呀。” “祝我好运吧。”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就要一头扎进水里,她终于迈步走了。 每个细节都那样清晰,比脚下的土地还要真实。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麝香香水,看到她皮肤上的白色粉底。即使她已不在,他也知道她的脸亲起来一定是棉花糖味的。
而唯一的孩子,儿子哈维在一场意外中死去,丧子之痛,互相埋怨,也令哈罗德和妻子莫琳之间的感情,只能用勉强住在一起来描述。
走在通向码头的路上,真相如刺破黑暗的光线袭来。她和哈罗德凑合这么些年的原因并不是戴维,甚至不是因为同情。她忍过这些年,是因为无论和哈罗德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孤独,没有他的世界只会更加孤单。
雨打在电话亭顶上,窗外昏暗的灯光化成了液体。他想留下来,好好和莫琳聊聊,但没有可说的话了。两人之间培育了二十年的沉默与距离已经太深太远,连老生常谈都感觉空洞,直刺人心。
当然,中年失去了唯一孩子的伤痛,无论时间多久,都无法轻易抹去……
哈罗德最恐惧的一段回忆又冒了出来,他试着转念想奎妮,但没有用。他一鼓作气,越走越快,手肘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脚步按在地面的力度越来越强,连呼吸都忘了跟上,但没有什么能帮他逃避二十年前那段回忆——那个结束了一切快乐的下午。他看到自己伸手推开那扇木门,感觉到阳光落在肩上的温暖,闻到空气中微微发酵的温热的气味,听到那异于寻常的宁静。 “不要!”他张开双臂在雨中挥打。 突然他感觉小腿像炸开了一样,包裹着肌肉的皮肤仿佛被撕裂开了。地面突然升起,他伸出手想挡,但膝盖在这时不由自主地弯曲了,他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狠狠地痛起来。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让你失望。
哈罗德徒步去疗养院看望临终异性 老友的事情,被媒体发现,并报道。于是格式各样人等,带着各自的目的加入了这“一个人的朝圣”,随着队伍的不断庞大,事情也跟着变了质。哈罗德最终厌倦了这一切,还是一个人踏上了前路。
哈罗德把身上的朝圣者T恤脱掉,打开背包穿回自己的衬衫领带。衣服已经一团糟,皱得不能再皱,但一穿上它们,哈罗德又感觉做回自己了。
走的越远,越孤寂。随着旅途的展开,老哈罗德心中的种种烦恼,似乎也更能得到平复。
月光清冷,风雨呼啸,他的寒冷根本无人在意。这地方不仅仅是残酷,更可怕的是它压根不会看到他。哈罗德孑然一人,没有莫琳、没有奎妮、没有戴维,他在一个被忽略的位置缩在睡袋里瑟瑟发抖。
哈罗德原本以为重新站起来会好点,但他错了。在挣扎着寻找温暖的过程中,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无可避免的。有他没他,月色都不会改变,冷风也不会停息。脚下这片土地依然会延伸开去,直至碰到海边。生命依然会结束。他走也好,颤抖也好,在家也好,根本不会造成任何改变。
哈罗德开始回想从起程到现在,他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睡在野外时看过的夜空。它们成了他脑海里的纪念品,每次都是这些东西在最艰难的时刻支撑他走下去。但现在想着那些人、那些地、那些天空,他无法再在当中看到自己。走过的路挤满各式各样的汽车,见过的人还会经历更多萍水相逢,他的脚印无论多坚定,还是会被雨打风吹去。就像他从来没去过那些地方,见过那些人。一回头,就已经再找不到来时的路,看不到他走过的痕迹。
最终……
出门寄信至今第八十七天,哈罗德·弗莱来到了圣伯纳丁疗养院的大门外。
哈罗德走过微微弯曲的柏油路,举起手放到门铃上。他希望这一刻可以停下,像画面一样,从时空中剪出来:按在白色门铃上的黑手指,洒在肩膀上的和煦阳光,还有头上笑着的海鸥。他的旅程完成了。
我想,奎妮应该是他心中那个最深切的“隐痛”,就是甚至说不上是痛,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但每每夜深人静,无法入睡之时就会跑出来踢你一脚,告诉你:我还在,哈哈……那种深深的、酸酸的、麻麻的感觉。
哈罗德要再次面对二十年前错过的那个女人时,却发现一切早已变了样。
哈罗德重新把背包拉上肩膀,转身离开疗养院。走过草坪时,太阳椅上的几个身影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没有人在等他,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和离开。哈罗德一生中最不平凡的一刻就这样来了又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以为当他终于见到奎妮,他可以对她说谢谢,甚至再见。他以为两人再聚首,会在某种程度上赦免掉过去那些糟糕的错误。但没有什么聚首,甚至没有一句告别,因为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她曾是一个叫奎妮·轩尼斯的女人。她会算账,还写一手极好的字。她爱过,也失去过,这样应该就够了。她触碰过生命的实质,也曾经游戏人生,终于有一天,我们都将关上门,把一切放下。这个可怕的想法伴了她许多年,但是现在?她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只觉得累。她把脸埋入枕头,感觉有什么东西像花朵一样在脑子里绽放,头越来越重。
最终,奎妮见了哈罗德最后一面,安然离世。
奎妮张开嘴,想吸入一口空气。空气没有进来,但是另外一样东西来了,像呼吸一样轻松自然。
而哈罗德一路走来,怀着一颗朝圣的初心,最终到达了圣地,也得到了自我救赎。
他看见人们作着形形色色的决定,有些决定既会伤害他们自己也会伤害那些爱他们的人,有些决定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还有一些决定会带来欢欣快乐。他不知道离开贝里克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每个人都会多多少少做过伤害自己及身边爱己或己爱之人的决定、事情,这些伤害或深刻、或浅轻,或深埋心底、或稍显即逝。但是,能做到哈罗德这样走上救赎之路,敞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让世界走进来,最终释然的又有几个?有时,我觉得他就是我自己,有时,我希望他就是我自己……
他所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把一只脚迈到另一只脚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