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愚叟 著
我拉着拉杆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这条深深的小巷里走着,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整条街上的路灯都已经灭了,四周一片是黑咕隆咚的,远离闹市的出租区就是这样的。一过了夜里九点钟,静的就像深山老林的坟场一样,大点声放一个屁都能听十里地开外。
我是被老婆撵出来的,而且那个场面是很惨很惨的。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就是反贴的门神,不能照面。最近这几年天天吵,夜夜闹,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战争的规模升级了,她把我的东西都撂倒大门外,并口口声声要与我离婚,而且还要我净身出户。在她眼前立马消失,其实我知道她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就是指我必须从我们公司辞职,因为我们俩是一个公司的员工。她说这个我心里是明白的,以她的文化水平和业务能力能混到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容易了,她太看重眼下这份工作了,所以她不舍得离去。说实话我和她就不一样了,依我现在的业务水平,跳槽到那里都没有什么担忧的。看到她这样丧心病狂,我真的是无语了。与其再死气白咧,低三下四的不要面子求她。还不如爽快的答应了她。那样的话,我可以从内心深处给自己一些安慰。嘴上还可以这样说。因为我不能忍受她的蛮横而离家出走的呢。其实最让我能如此爽快答应他的十她的心飞了。与其这样天天枪炮四起,还不如潇洒的说声拜拜,毕竟撒手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爱。嗨!不管怎样说吧,此时此刻的我是身没分文,除了几件替换衣服外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心情很乱,很乱。就像一团揉乱的丝麻。我努力的去梳理,可真的是一时半会儿也理不顺这错综复杂。这到底漏洞出在哪里?我该去那里,我的以后生活又该怎样谱写呢?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一个缺少了程序的机器人。越想越觉得我的头要爆炸,眼前一个劲的冒金花。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在路边一个废旧沙发上坐了下来,我要在这里等等,看看是否遇见我的那些下晚班的铁哥们,让他们帮帮我度过这个暂时的难关。哪怕是混过这个漫长的夜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分钱难道英雄汉。钱是英雄胆,这个年头手中没有钱放弃都不响。我从兜里掏出一支劣质烟点着。以我的身份我只能抽五元一盒的红旗渠。人都说闲茶闷酒无趣烟,一点也不假。烟一点着喷云吐雾的置身于渺茫之中,什么他妈的烦恼忧愁都通通忘净了。
我和我的老婆李娜是二十年前通过媒人介绍认识的。我们老家那里是山区,那里的交通堵塞,物质文化非常落后。老人那一辈的头脑也是非常封建的,他们认为一个男娃活在世上第一等大事就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我记得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以优异的成绩靠近了古宁县重点中学,当时村里的老少爷们敲着锣打着鼓把我送到山神庙前。在我们当地来说这是最好的礼遇。可以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了,在县一中读了一年后,又破例被九龙市一中抽走了。从此开始了我六年的都市生活。老家的人们一提起老赵家的大儿子人人都竖大拇指。每每提到我,我的老父总是乐的合不住嘴。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在我二十一岁的那年寒假我没回家,主要是为了减少家里的负担,我在城里接了两份家教。谁知道在腊月二十的下午,我的二老还有几个我从来都不认识的人来到我们学校,死缠莽拽得把我拉上汽车。害得我一季子的家教也没摊上。到了家以后坏的事情接踵而来。先是我的二老给我语重心长的给我做功课,说什么我过了年就二十二了,在山里这个岁数的人都孩子一大堆了什么的,要我这年里年外必须结婚。人家女方看我一直赖在城里不回来,怕我以后有了出息悔婚。所以就一个劲的催着办喜事。我是死活不同意,因为我的那一半是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女娃子,我比她整整大了七岁。爹娘硬是以死相逼,哎!胳膊拗不过大腿。你们说说,一个刚刚脱离朦胧的学生娃又有什么法子能拧过自己的亲爹娘呢?
就这样我的这座由父母包办打造的一座围城坟墓就这样竣工了,
其实说实话我和李娜的结合,现在回过头想想,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也就是我的懦弱妥协,从而筑成了这座从外面看着辉煌无比的坟墓,由于她的年龄小,不到法律年龄,办了酒席后没有在镇上领结婚证。小小的年纪啥也不能干,也只好在家里替我父母照看弟弟妹妹,烧个锅啥子的。说是照看吧,我的小妹仅仅只比她小了一岁耶。反正结婚以后她一直就猫在家里。我呢,征得大人们的同意,主要是我的那位老泰山的同意,又重新回到了我的学校。可是。这次的回校,真的没有给我带来快乐,因为以后发生的事却给我们全家老小都惹满了一肚子气。
我进了学校没多久,坳里的长嘴婆娘又都三人一群五个人一伙的乱咬舌头,说什么呢假如我真的考上大学的话,李家那个小丫头就遭殃了。我一定会在城里再找个吃商品粮婆娘。把他一脚踹了。扎根一开始,那个小丫头就不配人家赵家娃子,那孩子上学跟喝书的昂,可那个李家妹子脓眼芝麻糊的一说话就会傻笑。一点出息都没有。是老李家为了让闺女以后能享上福,硬是可着老脸皮跪着求人家的。还有的传的更厉害,说什么我在城里谈了个当官的女儿,那个闺女现在正怀着孕呢,李娜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就三天两头往她娘家跑,成天家哭的是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她的娘家离我家也不远,翻了一个山就到了。她的父母搁不住她的添油加醋的描绘。也像经线似的朝我家跑。脸子也都挂的老长老长,嘟嘟着我的二老不的道。忘本什么的,总之说点子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一套一套的。一辈子讲义气爱面子的父亲那受过这样的气啊,结果病倒了。眼看着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母亲只好让二弟连夜步行来市里找我,整整一百八十里的山路走的二弟双脚打泡。看到二弟脚上大大的血泡我的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唯一能发泄的就是一把搂住眼含热泪的兄弟,结果是我们两个哭的是一塌糊涂。
我跟着二弟回去了,可是父亲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了,最后终于没能扛过去,在他临终的时候一个劲的拉住我的手,那时的他说话已经很吃力了。只给我留下一句话,那就是好好对待弟弟妹妹,不要负了媳妇。父亲走后,为了遵照父亲的遗言,我也就不再出去了。我就在我家后面的山沟里,运用自己所学的技术把野酸枣嫁接成灵芝枣。第二年满山沟的枣花扑鼻。这一次高枝嫁接又再次迎来了家乡人的赞誉。在满山沟的大枣丰收时,我的老婆李娜为我生了大女儿。在老师的帮助下那一年的大枣买了个好价钱。母亲和老婆都乐得合不上嘴。有了钱妹妹和弟弟也都高兴的手舞足蹈。好日子就这样过了七八年,女儿枣花也上了小学,儿子也进了小班。闲的蛋疼的李娜不甘现状,非死里活里拼着要去南方打工,她说她的表姐在东莞一家酒店里上班,一天的工资就能值我一坡的枣子。在东莞挣钱就好像地上捡票子。我劝他不要想事菲菲,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就属于哪种一根筋的人,不到南墙不回头。没有办法,我只好丢下母亲和妹妹出来打工,二弟也因为我的原因结婚后就守着了那个山沟。没有出来。
老话说的好,看景不如听景,到了跟前猛一松怔?传说中南方沿海是天堂,岂不然他就是人间的炼狱。几年的打工生活别的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是我在我们家的地位,山里人的皮肤本来就粗糙,再加上我本身对化妆品过敏,刚刚过四十的我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整天家话也懒得和我说一句,从来凤城的第二年就以上班辛苦为由和我分居了。我也只能天天在客厅里睡沙发了。最糟糕的是这两年,为了我写作方便,家里买了电脑,她也一来二去的学会了上网。聊天,上微信,上歌厅K歌啥子的无所不通。自从自学成才后她对我就更加变本加厉的虐待了。
其实这次战争的导火索是这样的,我所在的工作室提交的方案这次在迎青运活动中得了个二等奖,公司为了庆祝庆祝。就安排去了马峦山旅游,可是岔子就出在这次旅游上,由于是偶然我和公司的老处男主管咋就并排走在一起了,不知是那个好事的拍了一张发在了朋友圈。被她看到了,七十三八十四的乱说一起,把一盆盆污水一股脑的都泼给了我。把我搞得狗血喷头。
与她这种人我也懒得争论,挣赢了又怎么样呢?没有感情的绑缀就是累赘。话又说回来了,她那样子虚乌有的瞎攻击,我才真是冤大头呢,那个老处男是一个人见人煩的典型万人够看上一眼就想吐的那种。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烟儿吸了一支又一支。看看眼看空瘪的烟盒。我有点后悔刚才的奢侈,假如一吸完,我就没钱买的。因为我平常都是日光型。每天李娜只给我十元钱的开销。(一包烟,一份早餐)从不多给一分钱。她总是爱说一句口头禅钱包里估囊,办啥事硬朗。男人就不能有钱,有钱了就浪白。
“额,走到跟前了才看清,是老赵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坐在这干嘛?离老远我看着黑不溜秋的。把我吓一跳,”听声音说话的是我单位的大老张,这家伙因为去年搞严打时,在办公室抽烟被抓拍到,我罚了他当月的奖金,自那以后他与我是反贴门神不对脸,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他在单位里是个有名的传话机。不然的话不到明上午,我们单位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的绯闻。虽说我自离了,但是我也要给我的那些同事留一个好的念头。
“没,没带钥匙,老婆在加班,还没下班呢,我在这里等等她。这一段黑咕隆咚的夜里一个人走,不……”我简单的敷衍着他。
“嗷吆,这黑灯瞎火的你咋还带个拉杆箱啊?是不是在这等着你的小情人私奔啊?”
“你,你。老张你看你这张嘴,这话可不能瞎说的。否则天下会大乱的。”我气狠狠地说
“这个,这个我是知道的老赵,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再说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就我们俩。开个玩笑,你咋就当真呢?以后我注意就是啦”老张连连道歉。灰溜溜的走了。可是背后的一句自言自语的话儿犹如一把钢钩扎在我的心里。这句类似的话我在邻里坊间真的没少听说。
我的泪。情不自禁的留了下来,我觉得这么多年我真的不值,与一个素质修养那么差的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浪费了我的前程浪费了我的青春,如果不是这个不配的娃娃亲,此时的我应该是一个一流的园艺专家。也会有个幸福的家庭。归根结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害得我啊!
“爸爸,爸爸,”我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人在叫,仔细听听是枣花和小虎的声音。我心里一颤是孩子们的声音,我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长长的答应了一声。听到我的声音俩个孩子疯的一般跑了过来。
“爸,你咋在这啊,真的没地方去了,不嘞咱还回去吧,别给我妈一样,她就那样脾气了,你该让就让着她。我下班后听我弟说你又和我妈抬杠了,我妈把你撵出来了,我知道你手里一分钱没有,我脸都没洗就找来了。”枣花从兜里弹出一沓子钱递给我接着说:“爸,这是我这两个月的工资,妈妈现在这个样子,我都看不起她,我心里长了个心眼,没有给她。你拿去。我知道在这里你过得憋屈,你就回家吧家里才是你的用武之地。弟弟在这里你也别挂念,妈妈真的不供应他了,我供应,只要他肯上,我一定供应他。还有爸爸,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们的爸爸。我们都是大山的孩子。”
我接过钱说::“我知道了,你们也一定放心,老爸决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等我在家混出一些眉目了,爸爸就把你们接回去。夜也很深了,我送你们俩回家,我今晚就在我们对门的旅店住下,明天我就回家。”
听了我的话,两个孩子笑了,笑的是那么天真,笑的是那样开心。其实我是知道他们是因为为我找到了归宿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