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至端午,岁在仲夏,我的端午节在老家的小院里度过。
“种谷、种谷……”大清早,斑鸠的叫声就在耳边响起,就好似远古的钟声在撞击今天的灵魂。生在这个世界,我们为自己设定了很多节日,大多是喜庆的节点。但是,正是夏花绚烂时节,祖先要我们过一个悲伤肃穆的节日、思念的节日——端午节。
很多的事情也在印证……
二
想到某个人,发一条节日短信:端午快乐!发完了,感觉有些不妥。端午我们快乐吗?为什么过端午呢?
今天这个日子,是屈子投江之日,后人为了让其身灵长存,投粽糕于江水,寄托思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在一个夏花盛放的日子选择了投江,也许他内心盛放了太多的悲愤与不平,也许他发现自己再高的呐喊和最美的诗歌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他的理想、报负、热情、期望屡屡付之东流……他失望了,心如深不见底又在黑暗里激荡的江水——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而其犹未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在天地无尽的黑暗里他疾步而行,在身心痛苦的折磨中他直面死亡!
吟诵他的诗歌,体会他追求真理,下下求索的不屈精神,在悲伤与怀念中感受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
三
从雪白的梨花到灿烂的玫瑰,从如玉的槐花到馨香的沙枣……这世界的花季次第绽放,结出华贵而又朴素的果实。
端午,我的黄土青砖的前门已经不再,它和妈妈一起走了。我无心在那铁的门框挂上艾叶柳枝。爹娘不再,庭院无趣。门口的老槐摇曳着高大的树冠,好似妈妈的身影。
槐树是妈妈30多年前栽的,如今已一人合抱。当年还是一个小树时,每个端午,妈妈都会守在门口,沙枣花已插在瓶中,郁香满院;糯米的年糕已经做好,那是妈妈的味道,天下无双的美味。
妈妈在槐树旁的守候清风一样悠长……没人知道妈妈的心思,八个孩子,今年会来几个,没有电话,没有口信,只有端午可以肯定他们会来。把心中的大包小包带给妈妈,把说不完的话儿献给妈妈……我的妈妈,你啥都别做,我们会给你带来。
年糕二姐做的最好,大姐的话最少。她第一个来,一进门,不声不响拿起把扫帚为妈妈打扫院落,整理炕铺,土屋里每个角落,大姐都会扫到。扫完了,找来爹妈的脏衣服,一件一件的洗,爹妈老了,说的话都在心里……
四
这个端午,我见不到妈妈,见不到大姐,连听一下他们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把我的心思告诉孩子,我们思念;我想我的孩子,我们传承。
传承什么?
端午,是思念的日子,端午,是谛造幸福的日子。
门口的柳枝终究没挂,黄土的前门楼没有了,与黄土相伴的艾叶青草无处去寻。水渠边的艾叶沾着农药,田间蜿蜒的柳树变成了一片片的经济林。我们需要的是支撑日子的钱粮,还是经年不忘的记忆……
什字街头的老槐树快死了,百年间他遭遇了三次雷击,折了三大枝干,今天,水泥的封闭又断了他的呼吸。漠然、麻木,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看着458年的古槐,一位年青的网友说:“古槐树是我的干爹……不能死!”一片呼声在喊:古槐树是什川人的根,快救他…………
解决了温饱问题,我们还要住得宽敞,衣食无忧之后,我们还有无尽的欲望……人往高处走,何为高处?物质的丰裕?精神的头颅?这个端午,大声喊:救救槐树,留下我们的根。
端午,我把思念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