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国已经沦亡,新的秩序将在此灰烬中升起,整个世界的根基也会因之颤动!”
阿尔萨斯的叛国宣言,拉开了洛丹伦覆灭的序幕。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即便提起他的名字也会让人感觉到恶心。
――银色黎明档案员阿尔德
洛丹伦王城内聚集着各色人群,从全国各处封地前来王城的小贵族,军队中的军官将领,更有来自其他联盟国家的外交使节。尽管出身各异,但此时此刻他们齐聚一堂,同为阿尔萨斯王子的凯旋回归举杯相庆,他们相信这位洛丹伦的明日之星必定能为昏沉的联盟注入崭新的动力。
贵族齐聚的场合对玛尓兰·诺顿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贵族之间的互相问候,既沉闷又冗长,而这位洛丹伦贵族少女却天性好动。玛尓兰不喜欢这种感觉,到处都是香水的味道。贵妇们习惯把自己弄得满身熏香,持久而浓烈。玛尓兰甚至觉得她们想把自己打扮成刚采摘的鲜花,以最艳丽的一面示人。
忽然间,玛尓兰闻到一种独特的香水味,那气味清新淡雅,不像洛丹伦香水的浓郁。这种香水的原料来自她的故国,南方的暴风王国。玛尓兰感到很失望,因为她发现那位使用这种南方香水的人只是个北方洛丹伦的伯爵夫人,她并不像玛尓兰那样拥有南方人独有的黑色发丝和黑色眼珠。经过一轮艰难的“战斗”,玛尓兰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赢得了胜利。尽管这场“战斗”赢得并不精彩,玛尓兰最后还是把这位伯爵夫人应付过去了。花在嘴上的功夫远比平日的剑术练习不知要艰难多少倍。她为自己松了一口气,倘若那位夫人还不放过自己,那么下一刻玛尓兰就会陷入词穷的窘境,剩下只能够讨论这个话题――洛丹伦的阴冷天气如何影响人的情绪。
正当以为可以稍微享受片刻宁静,玛尔兰看见肯特中尉就在这时候走了过来,情不自禁地翻了白眼。玛尓兰认识这个人,她又得装出一副倍感荣幸并且乐于交际的样子。肯特中尉是个土生土长的洛丹伦人,跟备受人民爱戴的阿尔萨斯王子一样,他也拥有高大伟岸的身姿和金黄色的头发。
金发中尉穿着精心刨光的铠甲,肩甲上的雄鹰装饰栩栩如生,他昂首挺胸,威严十足。装出来的威严。玛尔兰心里一阵发麻,她并不想见这个人,不是因为交际的原因,而是这个男人与自己有着一纸婚约。她的父亲给自己定下了与肯特中尉的婚约,直到最后玛尔兰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父亲的自作主张,玛尔兰感到十分懊恼,自己的父亲怎么能自作主张决定了今后她要走的路。因为这件事情,玛尔兰与父亲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才渐渐明白了父亲的初衷。
肯特中尉优雅地向玛尔兰弯腰行礼。显然金发中尉身穿的铠甲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腹部被锁子甲包裹,可以允许使用者灵活地弯腰。如此一来,要是在那部位扎上几刀,会不会要了他的命呢。玛尔兰心中默想,脸上的笑容却几乎把这些暴露了,她连忙鞠躬回礼以掩盖这一荒唐的想法。
“诺顿小姐,很高兴在此见到你。”肯特中尉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肯特中尉,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守卫王城的吗?”自从父亲给她找来这么一个谈婚论嫁的对象,玛尓兰就打心里厌恶这个人的一切,他的铠甲、他的金发、他说话的声音……在她看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做作。倘若在诺顿家的庄园,玛尓兰早已经扭头就走。
金发中尉清楚对方的意思,他换了一种说法来回应玛尓兰的讥讽,“阿尔萨斯王子在进城之前就已经将王城内外的守卫安排妥当,他让我们都来参与这次酒会。”
出席这样的应酬活动已经让玛尓兰痛苦不已,谁料到这洛丹伦王子高兴起来大手一挥,把肯特中尉又推到自己面前了,真是祸不单行。玛尓兰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两人就这样陷入尴尬的境地。
“哈!肯特中尉,原来你在这里。”玛尓兰认出了说话的声音,心里感觉如释重负――她的父亲诺顿公爵前来为女儿解围。她转头面向老公爵,脸上挂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用唇语向父亲说着“求救”二字。
尽管双鬓皆已灰白,但这位曾在军旅生涯中建立功勋的公爵看上去依然强健。自从第一次大战暴风城沦陷以来,诺顿家族就随着流亡的难民潮逃难到北方洛丹伦王国并且在此定居。其后在第二次大战中,诺顿爵士在占领背叛联盟的特兰克王国首都时立下战功。泰瑞纳斯国王为了表彰这位爵士的功绩,特赐公爵头衔并封邑于洛丹伦东部的达隆郡。作为封地领主,诺顿公爵管理地方的政绩可圈可点。不过数年光景,达隆郡已经成为为洛丹伦王国的最重要城镇之一,其重要程度可与另一个产粮重镇安多哈尔比肩。
肯特中尉趁机解围。经过了简单的问候,他转向老公爵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这次王子的凯旋归来必定会对洛丹伦的军队改革带来深远影响。”金发中尉的脸上神采飞扬,无处不透露着自信。“真遗憾当初没有选择到阿尔萨斯王子麾下效力,以至于错过了立下这拯救洛丹伦的不朽功勋的机会啊。”
“慎言,肯特中尉。别忽视了这次远征胜利背后付出的代价,阿尔萨斯王子与乌瑟尔大人彻底闹翻对白银之手骑士团以及整个洛丹伦王国都会有影响。要知道乌瑟尔大人是洛丹伦王国的中流砥柱,而他所率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更是在联盟里面举足轻重――”
“正因为乌瑟尔的影响力已经足够大了――”肯特中尉没等对方说完便抢过话题继续说道,“――所以洛丹伦才需要一由股新的势力与之制衡。不然洛丹伦王国迟早就不姓米奈希尔了。作为洛丹伦年轻一辈的我们必将成为这股新力量的中坚分子!”
诺顿公爵理解这个年轻中尉的那份急于建功立业的心思。当年效力在洛萨爵士麾下,年轻的诺顿公爵又何尝不像这般急于表现自己。
“稳中求进不是坏事,但这样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够收获一段美满的婚姻。”诺顿公爵向肯特中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即使曾在战场之上屡立战功,但对于洛丹伦而言,诺顿公爵依然只是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流亡公爵。想要在这片国度上真正的扎根,诺顿公爵就必须与本地家族联姻。
原本在父亲身后一直指望父亲圆场的玛尓兰听到话锋骤变,抬头发现父亲竟然和那个讨人厌的肯特中尉一同看着自己。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针对的就是自己,玛尔兰本能地回避了他们的目光。
这真是糟糕透了。玛尓兰感觉到肯特中尉和父亲仍然看着自己,他们已经站在同一阵线上了。如此一来,玛尓兰只得陷入被挨打的局面。
在
正当诺顿公爵和肯特中尉停止关于洛丹伦时政的议论转而看着玛尓兰之时,玛尓兰的目光却早已被远处大门那熙攘的人群所吸引。失去原本秩序进而围观的人群表示王座大厅里正在发生什么重要事情。
“老爸(从小到大玛尓兰都习惯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哪怕是在庄严的场合也是依然如故,而老公爵也因为宠爱女儿而对于这样的昵称持不在意的态度),我去那边看看什么事。”玛尓兰离开她父亲身边,连头也不回地向着快步小跑人群方向去,留下诺顿公爵在原地摇头嗟叹女儿的不顾体统。当玛尓兰来到聚集在门前的人群中时发现王座大厅大门紧闭。她听见人们正在焦急地议论刚才窥见王座大厅里刹那的一幕。玛尓兰心急火燎地想了解刚才的情况,便找到旁边一名惶恐泪目的贵族夫人询问。
“我的丈夫正在王座大厅里,这时候王子来了……”当贵族夫人谈到王子时嘴唇一直颤抖,“我看见王子拔剑走向国王,我听见里面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玛尓兰试图安慰这位受恐惊慌的女人,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颤动。听着这个女人的描述,玛尓兰尝试着理清楚大厅内究竟发生着什么事。然而她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去理解也是徒然,因为目前所面对的情况根本就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就在玛尓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尝试挤出一些安慰的话语时,前方紧闭的大门发生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门被法术能量炸成无数碎块。部分大门的碎片穿刺了数米开外几个靠前的围观者的躯体,由于剧烈的爆炸带来的浓烟笼罩着周边的视野,玛尓兰只能听见伤者痛苦的呻吟。
“圣光保佑,要是自己再靠前一些也会难逃一劫。”玛尓兰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来这样的想法,然后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懦弱。“我该做点什么!”她对自己说道。正当玛尓兰和其它幸存者想要上前救助伤者时,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在爆炸的浓烟中伸出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正在地上痛苦打滚的伤者并用难以置信的力度将其拽入浓烟中。沙哑的嘶吼声、惊恐的惨叫声、肢体的撕裂声相继而至。倒地的伤者们意识到浓烟中有些某些可怕的存在,不顾伤势地往外逃跑。然而更多鲜血淋漓的死亡之爪已经抓住这些早已吓破胆的人。人们挣扎着求生而身体依旧被拖拽着,地上划出不规则的猩红血迹。直到这时候玛尓兰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超越她认知的恐惧感正在心头作祟。想要活命逃跑,但玛尓兰被眼前这个怪物吓得双腿麻痹动弹不得。
那是一个身穿洛丹伦贵族服饰的人,确切来说曾经是洛丹伦贵族。深邃凹陷的眼窝中几乎看不见眼珠子,嘴巴张大得难以置信,喉咙中发出诡异的嘶吼,全身多处部位流出恶臭的脓水。更多散发着腐臭的怪物从王座大厅中蹒跚而出。其中一个缓缓地转头,目光直直盯着玛尓兰(如果那脸上还有眼睛的话),像野兽一般发出低吼。玛尓兰意识到若是因为恐惧导致双腿麻痹跑不动的话,下一个成为怪物的腹中餐的将是自己。这一次她终于重新控制住发抖的双腿,并指望它们能带自己逃出生天。然而希望却在眨眼间幻灭了,玛尓兰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地上的人体残肢绊倒。此前玛尓兰过于恐慌以至于没有留意到其它怪物已经开始攻击附近的活人,啃咬着、撕裂着、屠杀着,受害者纷纷倒在血泊中。此时一只可怕的手已经抓住玛尓兰的小腿,而后者正死命挣脱着。怪物猛然用力,令玛尓兰所有逃生努力化为泡影。
正当玛尓兰万念俱灰之际一名高个男子赶到,抽出佩剑随即用力砍断那只怪物的死亡之爪。抬头望去,拯救自己的正是玛尓兰的父亲诺顿公爵。失去手臂的怪物发出嚎叫声,然而它并没有想要放弃杀戮。它用剩下的另一只手支撑自己,双脚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向这个袭击自己的人扑过去。老公爵没有被眼前景象吓倒,果断利索地用剑削掉怪物的头颅。
“怎么了,我诺顿家的女儿居然被亡灵吓得忘了怎么拿剑了吗?”老公爵左手拉着女儿起身,右手始终持剑保持警戒。“不就是亡灵天灾吗?阿尔萨斯王子的作战报告一直有提及这样的不死亡灵军团,现在看来它们还是可以死上一死嘛。”诺顿公爵很庆幸自己身手不减当年,而且到目前还能保护自己女儿。
“玛尓兰,快去找一套武器,然后随老爸杀进大厅拯救里面的人!”老公爵神情激昂,对于诺顿家而言这又是一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玛尓兰知道自己父亲平时低调隐忍,但绝对不会放过局势明朗而能够建功的机会。正当玛尓兰捡起一套阵亡卫兵的短剑和盾牌,肯特中尉也率领他的人马赶到。“只要有老爸在旁,一切就回重回正轨。”玛尓兰心里感受到安全感,此前恐慌的内心也终于镇定下来。她拿起剑盾,回想着平日里老爸教授的战斗技巧。这就当是第一次实战吧。想到这里玛尓兰心底里不由得冒起了一丝兴奋。
“英勇的士兵们,保卫国王,为了洛丹伦!”诺顿公爵集结了所有能够调动的王城卫兵正准备冲进王座大厅里保卫他们的泰瑞纳斯国王和备受爱戴的阿尔萨斯王子。肯特中尉一马当先,而他的下属也紧跟其后。更多亡灵怪物从大厅中扑出,但洛丹伦卫兵们则有所准备。肯特中尉指挥着士兵们正以紧密的楔形方盾阵保护前方,锐利的长矛在方盾之间向前伸出,矛和盾有机结合形成简单高效的战斗体系。这种阵法是在对抗兽人部落的战争中应运而生,它能弥补人类士兵在单兵作战能力上与魁梧强壮的兽人士兵的差距。
更多身穿贵族服饰的亡灵怪物从大厅中扑出,直奔列阵向前突击的洛丹伦士兵。楔形阵首的士兵用尖锐的长矛轻易击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亡灵,并且彻底贯穿了怪物整个肩膀。楔形阵的第二排与第三排长矛也陆续刺穿了更多亡灵。然而洛丹伦士兵面对的是感受不到痛楚的亡灵怪物,它们不惧死亡。即使被长矛洞穿也没有死去,仅仅是减缓了它们的行动能力。
眼看亡灵依然像毫发无损地向前蹒跚前进,身在阵形侧翼护卫的肯特中尉和诺顿父女果断出击,奋力阻击这些不肯死去的怪物。老公爵老练地挥剑,一击砍掉亡灵的头颅,然后转身去处理其它怪物。被老公爵砍掉头颅的怪物这下已经真正的死去。此时玛尓兰正艰难地想要杀死一个亡灵。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开封的利剑,也是第一次用武器砍在人的躯体上,哪怕这只是一具尸体。剑锋撕裂着血肉,猩红的液体溅了玛尓兰一身。尽管已经用尽力气,但玛尓兰依然没能杀掉这个亡灵。亡灵就像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挣扎着想用利爪抓住面前已经技穷的玛尓兰,只差那么一点。守在玛尓兰一旁的老公爵见势不对,即刻改变攻击方向。老公爵的长剑果断出击,直接刺穿亡灵的头部。“直击头部才能杀死这些亡灵渣滓!”诺顿公爵呼着急促的气息说道,就在这时一个躲藏在老公爵目光以外的亡灵迅速地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在老公爵手臂咬上一口。由于没有穿戴腕部甲胄,老公爵的手臂被亡灵咬下一大片血肉。
玛尓兰这下才意识到由于自己的软弱致使父亲身负重伤。她砍下那个亡灵的头颅,随即看见自己父亲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玛尓兰心如刀绞,恐惧一瞬间充塞了整个肺部几致窒息。想为父亲包扎伤口,但看着伤口在很短时间内已经变得淤黑,玛尓兰明白了这是极严重的感染,普通医学式包扎已经无济于事。想为父亲治疗伤口,玛尓兰却痛恨自己不具有使用圣光法术的能力。眼看父亲痛苦得青筋暴起,照这样蔓延下去不需片刻便会命丧于此。
玛尓兰感到十分沮丧,身边的洛丹伦士兵正在奋力对抗着疯狂扑来的亡灵怪物,没人听到玛尓兰的求助。“仁慈的圣光,我请求祢施以神迹治愈父亲的伤口。”玛尓兰绝望地祈祷。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明亮的光芒,在光芒的源头处出现一块模糊的巨型几何形图案,祂散发着静谧安宁的温度。透过这些光芒,玛尓兰的内心也感受到这份同样的静谧安宁。她因这份祥和安宁而感动,世间上再也没有比这圣洁的存在更能代表善良。玛尓兰哭了,她为这份至善至美而动容。如此神圣,如此纯洁,玛尓兰情不自禁地向着光芒的源头方向伸出双手,想要亲手触摸祂,感受这个神圣的存在。就在双手快要触摸到光源的一瞬间,玛尓兰才意识到刚才所见到的竟然是圣光的幻象。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向前伸出的手心中焕发着一丝光芒并且感受到其中的温暖,就跟幻象里的感觉一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玛尓兰膛目结舌,随着手上泛光的暖流注入受伤的老公爵体内,原来青筋暴起的部位的症状正逐渐消失,老公爵痛楚的神情也舒缓下来。这就是圣光的力量吗?玛尓兰第一次接触这种神迹之力,对于圣光的显现深感惊讶并对比由衷感激。
面对亡灵潮水式攻势,洛丹伦的士兵们只能竭力维持阵形,转攻为守,这是迄今为止保持存活的最佳方式。一阵冰冷刺骨寒意袭来,空气的温度迅速下降,这让人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极度危险即将出现的先兆。一团病态的墨绿色魔法能量无情而迅猛地奔向洛丹伦士兵的阵形。盾牌组成的坚守阵形被邪恶的魔法能量轻易撕碎。前排数名士兵发出痛苦的惨叫,皮肤开始出现腐蚀溃烂,血肉开始萎缩并脱落,最终瘫倒在地上成为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幸存的士兵见到同袍们悲惨的下场而自己仅仅是因为运气稍好才逃过一劫,坚守的信心逐渐开始动摇了。
沉重的铠甲马靴踏着已经浸满鲜血的麻石地砖,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影走出王座大厅。这人有着披散而灰白的头发,宽厚的肩甲上装有两只可怖的骷髅头雕刻,他单手拖动着一把造工十分精美长剑,而剑身上更刻有十多个图案不同且闪烁着深邃蓝光的符文。他拖动着寒光凛凛的异域武器,在麻石地面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很好啊,洛丹伦子民们。”男子用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说,嘴上挂着一丝邪魅的微笑,“难道你们就这样打算拿起武器来对抗你们的国王吗?你们还不明白吗?”男子轻松地挥舞着手中的符文剑,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力量,神情洋溢着满足感,“你们都没看到这个世界外蕴藏的巨大威胁,而巫妖王却给我看到了真相。只有我成为了洛丹伦国王,而不是那个因循守旧的老泰瑞纳斯·米奈希尔,最终才有可能拯救大家。”
一名士兵认出了眼前这位全身散发寒气的男子,“阿尔萨斯王子……”他震颤地念出那个名字。“对对对,我是阿尔萨斯,但我得再次重申我是洛丹伦之王!”阿尔萨斯用黑暗魔法隔空掐住那名倒霉士兵的咽喉并结果了他的性命。阿尔萨斯大口嗅着刚施展过魔法的手,就像在吸食着受害者的灵魂,神情上洋溢着满足。
其余洛丹伦士兵知道阿尔萨斯已经叛国并且弑君后个个义愤填膺。肯特中尉挥剑指挥愤怒的士兵围攻这个洛丹伦叛徒,“杀了这个叛国者,为泰瑞纳斯国王复仇!”士兵们即刻向前冲锋,所有人都想拿下阿尔萨斯的项上人头。面对士兵们的围攻,阿尔萨斯从容不迫地应对。即使身穿骷髅铠甲,阿尔萨斯依然能够灵活躲避围攻的长矛和剑刃。手中的符文剑闪烁着冰寒的蓝光,在人群中左右突刺,大杀特杀。冰冷的剑锋如切割纸张一般轻易切开洛丹伦铠甲,大口痛饮着受害者的血肉与灵魂。
尽管洛丹伦士兵都在英勇地战斗,但阿尔萨斯非常熟悉他们的招式和套路。短暂的战斗后,地上又多了几具肢体尚在抽搐的尸体。看着这么多英勇的洛丹伦士兵均已命丧,肯特中尉彻底丧失战斗的勇气。曾经是洛丹伦年轻一辈的楷模,如今却成为王国的掘墓者。
放眼望去,整个欢迎王子凯旋归来的仪式已经变成巨型屠杀欢宴,里面堆放着数不清的尸体。在广场花园等各处还有零星受害者惨遭毒手,阿尔萨斯吩咐他的副官法瑞克队长带着亡灵天灾正在肃清整个洛丹伦王城的。尚有数名洛丹伦士兵存活,他们且战且退。之所以他们还活着仅仅因为阿尔萨斯想要满足自己能够慢慢虐杀他们的恶趣味。
“玛尓兰小姐,马上带着诺顿公爵快逃!我们为你争取时间!”一名曾经深受诺顿公爵恩惠的老兵回头向正在为老公爵治疗的玛尓兰呼喊。玛尓兰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专注于治疗。她猛然发现成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堆满整片花园广场,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渐渐地视野变得模糊,听觉也紧跟着出现轰隆的耳鸣,玛尓兰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直到那名老兵冲过来猛地拽起自己。“玛尓兰小姐,你快醒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终于回过神的玛尓兰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与老兵一起搀扶着伤口暂时止血了的老公爵。三人迈着艰难的步伐来到城门口。在墙根处发现已经瘫倒在地的肯特中尉,他还活着,只是呆若木鸡地瞪眼看着满庭的尸堆,很显然已被今天所见的地狱般的情景吓破了胆。
“玛尓兰小姐,你现在就带着老公爵逃离这里!”老兵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玛尓兰不肯丢下这个打算用生命去守护诺顿家的勇敢士兵。“承蒙老公爵的关照,本来就一无所有的我能够进入洛丹伦王城守备军任职,这一过就是半辈子了,军中的那些兄弟也都是老公爵给我的,在这里我才真正算找到一个家。但就在今日,我的兄弟们都给阿尔萨斯这个叛徒杀害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你们诺顿家的人逃出去,然后跟着那些兄弟一起战死,这就是我们这些当兵的人的宿命。这种话用你们贵族的话说是什么来着?”“马革裹尸。”玛尓兰在颤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明白了这个老兵的决定并选择尊重他。“还有请不要嫌弃带上这个废物。”老兵反手一巴掌抽醒早已被吓懵的肯特中尉。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叫,肯特中尉猛然站起身,直呼“快逃”地径直奔向城门外逃命去了。一惊一乍转变让玛尓兰和老兵吃了一惊,很难想象这个人瞬间之前还是瘫软在地的状态。搀扶着老公爵到城门外,老兵向玛尓兰道别:“你必须前往安多哈尔找到白银之手骑士团,你必须把今天发生在王城里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乌瑟尔大人,现在只有他才能拯救洛丹伦了。快走吧,否则一切都晚了。永别了,诺顿家的玛尓兰。请替我向老公爵致谢。”话毕老兵右手抬至胸前抱拳向玛尓兰致以军礼。“愿圣光与你同在,洛丹伦的勇士。”玛尓兰由衷地说出圣光的祝福语并以同样的动作回礼,“祝你好运,诺顿家的守护人。”
洛丹伦王城的大门缓缓关闭。隔着厚重的大门,一切都重归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王子弑父、花园屠杀、王城沦陷……满身血污与汗水的玛尓兰背负着昏沉的老公爵迈着蹒跚的脚步正赶往小镇布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