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好不容易挤上公交，8点半赶到公司，连口气都没喘过来，事情却像雪片飞过来了。
又是整整一个上午，忙得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水呀都快把膀胱涨破了。
这已经是第十八天了。
为了这个企划案，老板已经下了死命令，做得好，给你们每人安排一个炮妹，做不好，那就准备卷铺盖去追寻你的诗和远方吧。
我盯着电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个星期可以说是连轴转，腰已经扭成脆麻花，似乎一碰就会折断。
目光碰到电脑，就有一种恶心呕吐的感觉。
我的助理只要一秒钟，趴在桌子上就可以鼾声雷动，口水可以淹没大半个房间。
要不是急着用钱，老子才不会这么拼呢。
可是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账单，又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说实话折磨时间久了，连千年老二，都硬不起来。
不过今天在大家的通力协作下，总算把它赶起来了。合上文件夹，我只有默默地苦笑。左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端起一杯凉白开踱到29层的办公室的窗户边，向外面瞟了瞟。
秋日的阳光看上去灰蒙蒙的，几朵一动不动的白云，像一堆散落在办公室的打印纸一样，毫无生机。
几只灰色的鸽子，在空中盘旋，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摔死。
我收回了眼光，顺手从桌上拿起手机，红点点都快把手机给炸爆了，点开微信扫了一眼。
02
林如雪，看到这三个字眼，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救命
救命
救命
快点给我汇5000块。
一连发了三遍，我都不敢相信经不住轻轻地哀叹起来：你这是让我去抢银行啊。
活络的心像晚高峰地铁的出口猛然拥堵起来。
为了支持她所谓的生意，事业。我已经记不起来给汇了多少个五千，一万，有的时候，五百，一千，她也要。
每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跟她说，咱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听不进去，她的眼里只有她的事业，她的未来。所谓的未来。
可是一年两年了，还是两手空空，搞得我们负债累累。我的同学兄弟，大家见了我像见了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气得我手机都不知摔过多少回。
不过现在已经麻木了，好久已经不跟她吵架。
我已经多少次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情况会好起来。她会振作起来的，可是这一晃，又是一个春夏秋冬。
那就只有分手了，一想到分手，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这份爱情还有救吗？
不知不觉在帝都度过了五个秋天。
03
林如雪是我上高中的时候碰到的。新来的班主任在报名字的时候说，一个如风，一个如雪，我们班也就风调雨顺，瑞雪兆丰年了，教室里顿时时快活起来。
我偷偷的扫了一眼林如雪，她眼睛很大，眼底很白，干枯的刘海微微的往上翘。
说实话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别好。
家里对我的要求特别高，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第一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和她两个并列第一名，这不得不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那天我和死党老刘值日，检查班级卫生，当走到林如雪的坐位旁，他趁我不注意突然把我往他身上轻轻一推 ，我没有站稳整个上半身就压在了如雪的头上。
林如雪的脸已经微微的涨红，像只青中带红的苹果，透着诱人的光泽。只见她拿起一本书，狠狠的抽在老刘的肩膀上。老刘哎哟哎哟的连忙跑开了，边跑边说，你怎么欺负人呀。
然后还不停的给我使眼色。
此时的教室阳光满满，一阵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在脸上凉凉的柔柔的，像婴儿的皮肤。
忽然想起一句广告语，此刻尽丝滑，嘴巴里好像都是甜甜的味道。窗外的树林里几只早起的鸟儿，已经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第二天上语文课的时候，我无意中抬起头，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像温柔的箭向我射来，我不禁内心打了一个寒战。
我并没有向她说什么，他也没有向我说什么，就是彼此这样：你看着我，我有意无意的看着你。
她觉得我像个小孩，根本不屑于我的小小伎俩。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
04
高考的日子逐日逼近，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行色匆匆的同学们似乎都成了路人。
可是林如雪，却有一个星期没有到学校来。我不由得暗暗的替她着急。
到了周末，我实在忍不住就去了找她，进了门什么都是明白了：怪不得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淡淡的忧郁。
爸爸已经下岗多年，在小区里面，支有一个小摊卖早点。妈妈，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有先天性心脏病常年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静养。
家里除了一张沙发，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有。而那张布艺沙发了，海绵不知何时，从洞里面冒出来。
不过看上去还算整洁。
前两天为，照顾她妈妈，不小心感冒发高烧。
人憔悴了不少。我不知道说什么，感觉有点心疼。
有时候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
她说，没事，都习惯了，过两天，就好了。
她的冷静让我吃惊。
离开的时候我留意到，昏暗的房间里那张唯一的桌子上，书本却整理的异样的整洁。
青春年少的时光就像抓在手里的冰激凌，你还没有吃出它的味道，就只剩枯枯的半截。
高考的前几天她来问我，你想报那所学校，
北农吧，我一直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淡然一笑她没有多说什么。
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多问。
05
回想高考三天，感觉好不值得。
十几年的寒窗之苦在刹那间变得毫无意义，
看着我的小学同窗开着奔驰来接我去撸串的时候，发现自己猛然间成熟了十年。
还好得偿所愿，我考进了心仪的大学。
出发的前几天，我去跟如雪告别。
什么，你也考进了北农？我不敢相信。直到看见她的通知书我已经哭笑不得。
而她的泪水早已在下午的阳光里化作一串刺眼的珍珠。
在去学校的火车上，我吻了她。
帝都的空气干燥而湿冷，有点不习惯。
发着低烧的我显得有气无力。医生建议我要你喝水加强锻炼。晚上在操场上跑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脚崴了，很严重。
突然失去焦点的生活，注定疲惫不堪。
看着躺在病床上无聊的我，如雪禁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脸色艳若桃花，爱情的滋润比任何补品都有效。
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她边安慰我边给我削苹果，让我想起高一的那个下午，忍着痛把她揉进我的怀里。
她的身体像水一样是我始料不及。
滚滚的红尘里，你已经是我胸腔最深处的呼吸。
如雪依然忙碌，还经常给家里寄钱。我知道她需要钱。
伤筋动骨一百天，当我从病床上站立起来，兴高采烈的告诉她时，她的电话却打不通。
她的闺蜜也说好久没有看见她来上课。
赶紧给家里打电话也没她的踪迹。
迎面吹来的冷风，把窗前的风铃轻轻地摇醒，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06
帝都似乎一夜就入冬了。窗外已经是一片茫茫的童话世界。
原来在我住院期间，她的妈妈心脏病突发，却在医院里没人照顾。她请假回家了。
正好碰到她的邻居李无霜。
这妹子因为家里有点钱，读书的时候不上心，读到初中，就跟班上的一个男孩子好上了。
她那么任性，家里人也没时间也没有办法，就这么一个独生闺女，由着她中途辍学。
多少年都不见据说发达了。钱啊，可真是个好东西，它呀既可以买得了你的肉体，有时也可以买得到你的灵魂。
她把如雪约到她家里神神秘秘跟他说了一个所谓的事业机会，还免费带她去白海考察。
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这个过程我得而知。
林如雪已无法自拔。
似乎一觉醒来，窗前的树上就挂满你想要的一切。
可每一个黎明醒来，饥肠辘辘的肚子会告诉你该吃饭了。
阳光下的现实生活是谁都难以逃避的课题。
出租屋里第一次感受到潮湿，憋闷。
说好一起考研的打算，就此夭折。
07
五年帝都的日子告诉我，伤你最深的恰恰是你深爱着的人，对她的热情不知不觉中已经滑到了冰点。
也许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不管怎样今天必须做一个了断，我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一阵钻 心的痛让让人懊丧不已。
从相识到相知一路风尘像放电影从脑海中闪过。她的一频一笑历历在目。
我抬头看见五斗柜上林如雪的写真照，她笑得那么美那么纯，多久没有好好的吃顿饭了？借助酒精的麻醉我又况沉地睡去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如雪带着一世的沧桑来到了我的面前。这是做梦吗？
一切都是浮云，李无霜卷款潜逃，工厂倒闭团队作鸟兽散。
倒在我的怀里，她已经位不成声。
哭吧哭吧，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梦，碎了一地。
也许是太疲劳了，如雪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放忪的睡觉了，你听她均匀的呼吸。
08
我什么都不要，有你刚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