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今夜,父母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息,双目紧闭,永远离开了我们……
那是一个怎样的不眠夜啊!哦,准确说父亲的呼吸停止在零点之后,我和母亲、大弟三人忙做一团,事先准备好的流程竟然全都不记得了,强忍着悲痛,手忙脚乱地一直忙到快天亮……
今年的这个月,新闻报道说中国一个月內痛失六位重量级专家,当然还有没提到的金庸和曾仕强等大师和精英的猝然离去。
2018年,注定是群星暗淡的一年,当我看到有更多的晚辈加入失去亲人的大军中,就愈发思念我的父亲,四年了,他离开我竟然整整四年了,至今都不愿相信。
父亲对我的乐观豁达的影响和给予我的人格力量让我终生难忘,在这四周年之际,分享几件小事,以问候远在天堂的父亲。
第一件。上小学的时候,我整天和两个弟弟嬉戏打闹。一次,父亲出差回来给我们买了一辆非常漂亮的巴士玩具车,这应该算是我童年时代收到的第一个玩具,也好像是最后一份礼物。
我和大弟弟都喜欢玩父亲买的玩具车,有时候互不相让,就撕打起来,论打架自然是年龄小的吃亏,看着哇哇大哭的弟弟,父亲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过四只小手紧拽着的玩具车,丢在底下用那双翻毛皮鞋的大脚狠狠地踩上去,玩具车瞬间变成了一张扁扁的彩色铁皮,我和弟弟被吓得嚎啕大哭……
年轻的父亲的豹子脾气让我印象深刻,当时也的确帮助妈妈对我们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起到了强有力的“威慑”作用。但我们丝毫不觉得父亲不爱我们,他是一种严厉的爱。以至于后来发现自己的抗挫折能力较强,还是源于父亲的体验式教育。
第二件。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那一年,我们全家随着一辆滚滚而来的列车从山城重庆搬到了古城西安附近的一个部队企业(当时的三线厂的子弟大多如此),这时候,我们兄弟仨依然时常嬉闹打架,我突然发现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用拳脚和棍棒教训我们了,脾气变得异常得好,取而代之的反倒是母亲的责怪。
结合自己在教育女儿过程中犯的错误,我是在女儿初二才幡然醒悟的,而父亲早在我们小学就开始自我改变,我突然意识到父亲的伟大。他是一位学习力和自省力超强的人,他觉得孩子渐渐长大,父母应该尊重孩子的意愿,不做过多干涉和限制,多听孩子的心声,这些都是我自己慢慢感悟到的,那个年代的父亲从来没有喋喋不休给我们讲道理,从来没有。
第三件。女儿“过百天”的时候,父母从西安来深与我的岳父岳母进行了简短的“交接仪式”,仪式过后,父母基本上就和我生活在在一起了,照看孙女的这几年,父亲恰好见证了我从一家大型中外合资企业的安稳舒适工作过渡到与人合伙开公司,再到自己独自创业的过程......
每一次的选择,父亲从来没有责骂和反对,不但不责备,每一次当得知我换又了一个新的创业项目,父亲总是饶有兴趣地上来与我攀谈:这是一个什么项目呀?你们投入多少?你们能坚持多久呀?主要产品的有啥优势呀?等等......
在父亲的眼里,他对已成人的儿子永远是信任和接纳,他认为儿子的选择一定有儿子的道理,而不是一味地批评和阻挠,更不会带着主观判断,在我现在从事儿童教育工作上,就是父母对孩子的“赋能”,这一点太重要了,多年之后我才渐渐知道自己是如何历练成为“打不死的小强”的,这其中父亲赋予我的能量太大太重要了。
第四件。离开我们的最后几年父亲没少住院,我家附近的几家三甲医院“老爷子”差不多都住过好几遍了。记得有一次,我刚办完住院手续,那次应该是他来深圳住院的第一天,作为一位离休老干部,“久病成医”的父亲看到护士扎针配药不规范、对待不熟悉的患者态度冷漠、对熟悉的“自己人或同事”便嬉笑打骂就发脾气训斥,看到一些医生不作为他也敢于直言。那些年轻气盛的护士们哪受得了这个呀,心里暗骂:这老头儿,不但爱管闲事,脾气还挺大,一度弄得气氛十分紧张。
渐渐地,住院时间长了,她们发现这老头子除了脾气大一点儿,其他都挺好,爱和她们开玩笑、每次治疗非常配合,有时候还时不时逗她们两句,弄得病房笑声一片。每次我去病房,父亲就让我把别人看望他送来的果篮打开,并仔细吩咐我把葡萄送给经常给她换药的小杨,那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送给总给她打针的圆脸小王,那束鲜花呢,一定送给最爱美身材苗条的小白护士……
最后,出院的那天,大家竟然有点舍不得他走,他对送她到电梯口的护士们打趣道:没事,下次还会再见的,当然,最好不是来这里……
父亲一生中从没有算计过任何人,对所有人充满热情,对所有事物充满好奇,对看不惯的社会现象敢于直言,对生活的细节可称得上了如指掌,他不但有男人的胸怀和担当,同时还兼顾女性的细致和贴心,至今我的衣柜里还珍藏着父亲当年给我亲手织的一件毛背心。
我爱人虽然有一半北方血统,但口味偏南方,之前几乎不吃面食,但自从吃了父亲的面食便开始喜爱面食了,而且永远吃不腻父亲做的面食。来到南方生活的父亲依然喜爱学习专研新鲜事物,自己亲手做的糖醋排骨曾获得过社区美食一等奖,后来又陆续学会了煲汤和潮州粥。
对我的每一次无边际的想法和后来“折腾式”的创业,从不否定和阻拦,更多的是给予鼓励和建议,对我选择做的事永远地信任和支持,父亲给我赋的能施的爱让我今生受用。父亲的离开让我开始重新认识生命,重新思考自己来自何方?为何而来?最终去向何方?从而最终审视生命的意义,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不要成为别人眼中的“自己”,而要成为真正的“自己”,并不断创造价值惠及家人和社会。
愿父亲在天之灵永远获得庇佑,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和我的家人和兄弟姐妹。
祝父亲在天堂没有烦忧,没有病痛,快乐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