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呜哇……”一阵急促的、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两辆警车沿着山间的小路疾驰而过。
一小时前,他们接到了张余粮的报警电话。
此时,张余粮正在院子里做饭,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由横七竖八的小树枝围成,院门是用木棍订成的,看着都有些年头了,破败不堪,根本防不了贼。
不一会儿,屋门口的大锅里就冒出玉米粥的香味来。
院子里有一张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一碟小菜和几个馒头,简单而又温馨。
“臭小子,出来吃饭啦!”张余粮朝屋子里嚷嚷道。
一个高出张余粮一大头的小伙子走了出来,愁容满面,没有说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动筷,只是低着头,用脚一点一点的刨着地上的泥土。
张余粮端着两个白瓷大碗,走近桌子,把一碗放在小伙子的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然后说道:“王兴建,你马上就是个大学生了,是个男子汉了,我们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了,你就不能再好好陪我吃顿饭?”
王兴建抬起头,两行热泪涌出,哭的像个断奶的孩子,那里还有平时的样子,他哭着说道:“能不能不走?”
“以前你还小,没有告诉你,叔以前害了人,早该走这一步的,我也不瞒你,我已经打电话自首了。”张余粮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像叔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害人呢?你是不是在骗我,不要走好不好!”王兴建情绪激动的说道。
张余粮满脸的回忆之色,用筷子夹了一点青菜放到王兴建的碗里,然后说道:“快吃吧,一会就都凉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以后想我了,可以去监狱看我嘛!”
“我不吃,你以前说过你会陪着我的!”王兴建小孩子般耍起了脾气。
张余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王兴建也不再执拗,端起饭碗,又拿起筷子,没有立刻吃饭,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张余粮的碗里。
这让张余粮深感欣慰,这孩子自己没白疼,一定会有出息的。
“叔,你到底是害了什么人?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兴建吃了两口饭
二人都没有说话,这顿饭吃的很压抑,都怀着各自的心思。
“呜哇、呜哇、呜哇……”门外传来警笛声,声音越来越近。
王兴建最先听到,握着碗的手不由的一抖,险些把洗着的碗掉在地上。
“兴建,叔得走了。”张余粮笑着站起身,神情很是轻松。
王兴建的嘴唇抖了抖,来到张玉粮近前,缓了缓,又缓了缓,才生涩的说道:“爸,我送你。”
尽管他的声音已经轻的像风一样了,可张玉粮还是听见了,他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声音沙哑又有些结巴的说道:“好,好,我儿子送我!”
他们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大门口,静静的听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向他们而来。
很快,警车就停在了他家的门口,从上面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着张玉粮,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好,我是融山镇派出所的,你就是张余粮吧?”
“对,是我,我们早该见面了。”张余粮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家里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我们这就走了。”中年警官说道。
张余粮回头看看王兴建,欣慰的笑笑说道:“照顾好自己,叔这就走了。”
王兴建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里浸着泪水说道:“放心吧,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臭小子,好好照顾自己。”张余粮跟着中年警官上了车,年轻警官快速的跨进驾驶室,警车缓慢的启动。
王兴建站在门口,任由泪水顺着稚气未退的脸颊流下。
张余粮打开车窗,老眼浑浊,一边笑一边挥手,嘴里叨叨着:“快回去吧,别哭鼻子了,明天就去学校报道了,是个大学生了!”,话语间充满着自豪。
中年警官朝那个年轻警官示意,警车便沿着村道左摇右晃的朝镇上驶去。
不大的小村子,很快就被这警车吸引了眼球,邻居们都悄悄打量着张余粮。
王大妈小声嘀咕道:“这住了十几年的老张,怎么让警车带走了,他好像都没出过村子,哪来的事呢?”
李婶扯着公鸭嗓对王大妈说道:“我听说他以前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后来突然不干了,准是那时候害了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张老太咳嗽了两声,也接话道:“说的是呢,这些年,他在村子里干着干那的,看着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就是做了坏事,心里有愧才这样的!”
警车已经消失在山道上,可邻居们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张余粮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从村子里的好同志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好在在他儿子那,他永远都是一个好父亲!
人是好是坏,谁又说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