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的女人
文/邹航
她说,自己命贱如土
每天抬头,只有高原上那枚太阳
邻人的嘲笑、咒骂
刺瞎双眼。在泪水中舐尽所有的孤独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野蛮的丈夫嫌她丢人,唤她在家枯坐
把自己绞成一个陀螺
伤痕。是她不愿触及的话题
在缝纫机上踩着、织着
布匹上开出一朵朵炫目的野花
美得令人窒息,令人由衷赞美
有时,她也在灶头暗自垂泪
怀想起还是少女时,丰腴的身形
以及告白者络绎不绝的爱意
转瞬而衰,却如长者枯死的树皮
我为她劈柴做饭,笑她
身体里还有着怀旧的情怀
偶尔谈到初恋
她也会娇羞着扭扭捏捏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她文化水平不高,但爱念叨
一辈子居住在这个小乡村
不曾温情相依。如尘埃
落定。出生只是宿命的安排
真的。她对生活已经满足
一双儿女在那个叫做城市的地方
生活。出息的后代让她成为全村的谈资
但她不爱热闹
没有人的时候,她更愿意像一片薄薄的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