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去上课的路上,瞥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隐约听到他低声惊叹:头发都已经长这么长了。
是啊,两年过去,我头发已经这么长了,早已不是那个会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你的短发女孩了。
至今为止,我都不能准确地表达出我对他的情感。
我认识他是在入学时院系学生会招新的时候,学院的大一新生都集中在一个阶梯教室,院学生会的部长们逐一上台介绍部口的情况以及招揽新人。我通过对学生会的了解,早已打定主意要进科创部,就一直等待着科创部部长的宣讲。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一个个子不高、长相清秀的男生走上台去。
男生并不像之前上台的那些部长一样热情似火,尽力表现出招新的积极和对新生的欢迎,而是十分冷静,镇定自若地讲演,好像并不在乎招新的结果,只要自己完成讲演就行了。这样的反差让我立刻注意到了他——因为个人性格的缘故,我对安静的人更有好感。
他就是那个冷静的男生,而我对他最初的好感,就源于那次讲演。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听说了关于他的一些“校内传奇”:大一第一次参加“挑战杯”比赛就获得了“挑战杯”金奖,之后每年参赛,在竞赛中击败了一本及985 211的学生,一手将并不起眼的科创部打造成了学院的金字招牌。在我就读的末流二本学校,有这样的学生十分难得。
渐渐地,我对他的好感发展为崇拜。
我非常不擅长人际交往,也不像其他新生一样善于和“前辈”搞好关系,所以险些被某些看不惯我的学姐剔除出学生会招新录取名单。但是我仍然如愿进入了科创部。
在最终录取的部口见面会上,部长把我单独叫出去。我们俩都属于经常面无表情的类型,从脸上看不出情绪,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十分紧张地看着他。
他告诉我,他招我入学生会其实是力排众议,好多学姐都对他说不要把我招进来,说我性格不好,说看不惯我的作风。我非常委屈:入学只有一个月,并且除了那几个在招新会上的部长,我没有接触过其他“学姐”,根本不知道得罪了谁。
“但我还是把你留下来了,那些人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觉得××(我的名字)还小,我可以慢慢带她。”他说。
当时他虽然只是大二,但是年龄大概有二十三四岁了——他以前在日本定住(确实有日本定住身份),为什么会来这边上学,我也不清楚,只觉得他的身世也是“传奇”——而我由于上学早,那时还未满十八岁,跟他一比我真得很小。我很感动,也感激他把我留下来。
我对他的情感,又多了几分感激,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进入部口以后,我和其他三个部员每天都会有好几个小时和他待在一起。他的做事能力和处世方式都让我欣赏和敬佩。刚入大学的我性格桀骜不驯,在科研方面的能力亟待培养,他在我身上花费了很多心血。
当时我非常憧憬他那样的人,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夹杂着好感、崇敬、感激的情感,我当时觉得那是喜欢,完全断了与他的来往以后,我冷静下来,才感觉到那种复杂的感情可能只是对“美好的大学生活”的向往,而有能力的他成了“美好的大学生活”的具象化,以及向往之情的载体。
是的,我和他完全断了来往,在我向他表白被拒之后。
我抑制不住我的感情,给他发语音,对他说我喜欢他,希望他再等我半个月,我不想被说是因为他我才能留下来,等我通过试用期正式成为科创部成员以后,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以为我有把握,因为他确实对我很好,我和他关系一直不一般,其他部员有时候都会“自觉地”给我们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可是,只是我以为。
他直接拒绝了我。他说,不存在什么他等我,他对我只是部长对部员的栽培、学长对学妹的关照,并且他其实觉得我很幼稚,和我有代沟……
我无法接受他的回复,我不愿相信在他眼里我是幼稚的。我忘记了,他最初招我进科创部就是因为“我还小,还可以慢慢带”。
“小”就意味着“幼稚”吗,“大”就意味着“成熟”吗?我不认同,甚至觉得气愤,因为自诩成熟的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幼稚,年龄小又不是我的错,不能只因为我年龄小就认为我幼稚吧,还有代沟?
我对他的情感在表白被拒的瞬间转变为愤怒。
大一我同时在院学生会和校广播站,时间非常紧张,而我在实习一段时间以后其实更想继续待在校广播站,只是因为他才没有从科创部退出,一直坚持着。可是他的冷酷拒绝让我心灰意冷,在时间越来越紧张必须做出取舍的时候,我选择了校广播站,从科创部退出了。
从此以后,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遇到,也是形同陌路。学校很小,十分钟就可以横穿校园;学校也很大,生活轨迹不同的两个人,几乎不会相遇,更不会相伴。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确定我对他的情感算不算是喜欢,我也始终不相信他对我的情感没有一丝喜欢。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会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他的短发女孩了。
一段过往的情感记忆,对于现在的我和他来说,可能只是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不知所起,不知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