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是指外出务工连续三个月以上的农民托留在户籍所在地家乡,由父、母单方或其他亲属监护接受义务教育的适龄儿童少年。这篇文章是千千万万留守儿童的真实写照,他们承担了太多与年龄不符的东西。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每天都是这样的光景,平常而又不同寻常的一天。
自从儿女外出务工之后,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两位老人的身上。
早上五点,村子里就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这对莲秀奶奶这一家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把早饭做好了,村里面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在乎什么营养搭配,大多只是把前一天剩下的饭菜重新回锅一下就上桌了。
村里有个习俗,在吃饭前都要提着一个竹篮去上香拜神,这早已成为莲秀奶奶的一种习惯,每一次都无比的虔诚。拜神仪式结束之后莲秀奶奶会和老伴带着自家四五个小孩开始吃早饭。
六点十五分。莲秀奶奶家的四个小孩鱼贯而出。
背着几年难得换一次的书包和爷爷奶奶道别,蹦蹦跳跳的开始去上学。一路上叽叽喳喳,总会调皮地在沙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而那些脚印似乎比父母陪伴自己的时间还多。
冬梅总是难以跟上哥哥姐姐们的步伐。从曲折的田间小径到宽敞的水泥大路都是迈着小小的步子一路紧巴巴的跟着,不过冬梅还是最后一个抵达校园。
六点三十分。冬梅似乎来得有点早,教室里并没有多少人,她独自坐在位置上等待同学和老师的到来。
最小的最容易嘴馋。冬梅的小手紧紧攥着几天前奶奶给的两张五毛零花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学校的小店,买了眼馋了几天的小零食。小手还是紧紧的握着零食,眼睛里都有了光芒。
七点。开心的零食时光结束之后冬梅回到了教室。
冬梅大概是不想一个人独自在教室里坐太久,频频望向窗外。她或许在回忆往常和伙伴们一起晨读背书、一起上课听讲、一起在校园里嬉戏玩闹的场景。
八点。上课时间到了,同学们都端正的坐着认真的听老师讲课。
九点三十分。大课间休息时间到了,每天的这个时候同学们都要在操场做广播体操。
学前班的小朋友因为年纪小所以不用做广播体操,只是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高年级的哥哥姐姐。
有些小人儿发现了我,抬着头盯着我手中的相机,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满是探寻的目光围着相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广播体操结束之后就开始在教室里、操场上追逐嬉闹。
三五成群玩起了小游戏,木头人、抓小鸡、跳绳等等等等。叽叽喳喳的要我给他们拍照,纠集他们一大群调皮孩子之后来了一张班级大合照。
十点。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冬梅这些小家伙们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非目送着姐姐上楼之后再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己的教室。
十一点四十分。政府提供的爱心午餐来了,小家伙们吃的津津有味。
十二点二十分。午休时间,一群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猴子们就在自己的小床上打起了呼噜声,整个校园都安静了。
下午四点三十分。放学了,同学们按照地方分成小组,各自排在相应的队伍里。
冬梅排在大屋组的队伍里,出了校门就开始找寻她的哥哥姐姐和小伙伴们。他们结伴去小卖部买零食,一路上走走停停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下午五点。到家后,还没有放下书包的冬梅和哥哥姐姐就开始帮着爷爷奶奶剥起了晚上要煮的青豆。
青豆剥好之后就开始了娱乐活动 —— 看会电视。小人儿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一会就傻傻地笑出声来。
还不停的给我科普:“姐姐姐姐,我告诉你这个人是好人,那个人是坏人。你看你看他超级搞笑而且可厉害了。”
下午五点二十分。冬梅和哥哥姐姐们又来到门口的坪上玩游戏。
他们玩的游戏是123木头人,先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来抓。
123木头人,快速转头过来或者慢慢转过来,或者慢慢地数着123木头人。
玩累了,跑累了,在地上画个画。
下午五点四十分。停不下来的孩子们又跑到了离家很近的篮球场,附近的小朋友们都在那里玩,很是热闹。
画个九宫格写上数字,按数字来跳,踩线了就换人。好多小朋友排队跳这个方格,大一点的小孩显示他们厉害,双脚不转动跳,或单脚跳,更厉害的单脚不转动跳,跳完气喘吁吁的,不过到终点了很自豪。
下午五点五十。有部分小伙伴被叫回家吃饭了。
换个游戏玩,一起玩三步剪刀石头布杀人游戏,先手心手背选出个输的人来,赢了的跨三大步,输了的找了跨的近跨两步看看能不能用膝盖碰到对方的膝盖或脚,能对方杀死了,不能石头剪刀布看谁赢。石头剪刀布对方赢了跨一步跑远,对方输了,他跨一步杀死他。直到把最后一个杀死。玩得不亦乐乎,有小伙伴一开始就打冲锋跨好远一步,三步能达好几十米。有的石头剪刀布老赢,对方没辙。看着他们像小燕子一样在空中轻盈的跳着,都能当运动健将了。
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互相取暖。有一种无邪叫童年,可快乐的童年总缺少点什么!
下午六点。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还没玩的尽兴连秀奶奶就叫他们回家吃饭了,和哥哥姐姐吃着自己剥的豆子,满碗的豆子,吃的可香。
吃完饭后,小姑娘们懂事地收衣服、洗碗、打水洗脸洗脚,看着小小的人儿娴熟地做着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乖巧的让人心疼。稍大的孩子早已学会了自己做饭、洗衣服等各种家务。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下午六点半。洗漱完天色还早,拖着妈妈过年回家给他们织的羊毛拖鞋,拿起了他们喜欢的玩具—自制弓箭,朝天发射,信誓旦旦地说我要把天上的小鸟射下来。要当个小小射击手。
晚上七点他们闲得无聊,在手电筒的助力下成功地化身为一只只小鬼自娱自乐个个的小鬼脸不但不吓人,反而还有点喜感。
七点半。游戏之外看会电视后不忘写老师布置的作业,遇到一些难题时无人可问,有点无助。喜欢画画的冬梅则拿出自己画的画继续上色。当问她是否会想念爸爸妈妈时,她沉默了,但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分明说着想念。
晚上八点。一直遵循着早睡早起,又到了睡觉的时刻。没有父母陪着睡,那么就让自己当回小妈妈,抱着爸爸过年给买的小兔子与小狗布偶进入了梦乡,这样就不会因为孤单而害怕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远走他乡归期遥遥,我始终不能理解这是为何,更读不懂临走告别时深藏在他们眼底的无奈与不舍。奶奶跟我说他们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难道长期不在家就是为了这个家好?难道不陪伴在父母孩子身边就是为了这个家好?难道……小小的疑惑深深地扎根在心底。长大之后,我不恨他们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不在我身边,我不恨他们缺席了我的整个童年,因为我明白他们的苦楚与无奈。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安置不了肉身,生活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不想有越来越多的农村孩子如我一般在隔代教育,缺失父母爱的家庭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