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淡释了昨日的别离;相惜,皎洁了今朝的再遇。
——题记
青春顽皮的滑过指尖,一路绝尘而去,你望着它渐行渐远,留下一地孤独。年少,仓促过隙,好多事来不及倾诉。
那些信誓旦旦说永远在一起的人,现在都怎样呢?
或许,一个,夜里守着一盏孤灯,用回忆将黑暗消耗殆尽;另一个,抱着一枕凄清,用音乐将落寞消遣。
数一数在一起的那几年,不知道是世俗辜负了你,还是我辜负了仅此的唯一。
有些人的网名改了又改,头像变了又变,嘴上总是说着“没什么啊”,“无所谓啊”,其实,谁都明白,那些看似摘写出来,无关紧要的句子,都是说给某个人听的。只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你再怎么折腾,在别人眼里都是无理取闹。
阿飞就是这样的人,高中毕业后的那几年,网上那些伤感的句子都快让他用了个遍。网名也是越换越让人心碎。
是谁这么有魅力让这个青春无敌的小子如此形神具残呢?这个人是小七。
我和阿飞从高中认识,算起来也有9年了。9年里他身边多少也换过几个人,能坚持长久的却没有一个。
本以为他只是一个人寂寞的疯了,才会天天拿忧郁刷屏。如果不是那次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如此的痴情。
大学毕业的那年,几个好朋友又鬼混在一起。
白天约在一家上学时常去的快餐店,那个时候阿飞和小七总是逃课来这里约会。坐在一个角落里,点一些东西,一聊就是好久。
年少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显得那么无畏,纵使怕被老师,怕被家长发现,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偷得半日时光,心惊胆战的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
我和另外一个朋友点完东西回来,就看着阿飞傻子一样伫立在一个桌子旁。
餐位上坐着一对情侣,阿飞不说话,也不靠前,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们。我知道,那个位子是他和小七经常坐的地方。
我过去拉他,让他不要看了,要不然一会那男的以为阿飞调戏他女朋友,再揍他一顿怎么办。
他挣脱我的手,也不看我,说“你们先过去吧,我就坐这。我等他们走。”
“你还在想小七?”我有点不信,以为他只是触景伤情。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想她。”他说的时候轻轻斜了我一眼。这一眼看的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清他所表达的情绪,总之看完会很不舒服。情绪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会传染。
我没再管他,坐到了别位置。我们几个就这么一边喝东西,一边看着阿飞发疯。
那对情侣偶尔瞟几眼阿飞,见阿飞木头一般的表情,骂了句神经病,走了。
阿飞坐下后,胡乱的把垃圾推到一边。如释重负的枕着一只胳膊趴在上边,另一只手伸到对面桌沿,慢慢的摩挲着。他眼神若即若离的没有焦点,我想以前他就是这么拉着小七的手,盯着小七的脸庞,一看就看一整个下午吧。
阿飞,小七还有我是一个班的。他俩前后桌,我和阿飞是同桌。他们俩在一起之后,我就天天的被两人的腻歪折磨着。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最无耻了。
当然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我还要当和事佬,被怨气包围着的滋味可不好受,如芒在背,还是前后夹击的如芒在背。
我也不知道他们俩相互看上对方哪一点。在课堂上,阿飞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端端正正笔直的坐着,把手背到后边,他俩手偷偷摸摸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
早恋的孩子都很有勇气,不怕老师用精锐的眼睛偷窥,不怕家长知道后的一顿批评。自顾自的享受着青春里最柔软的,最温馨的情愫。
可是毕竟年少不经世事,一段稚嫩的感情,总是抵不过家长强硬的破坏。
阿飞的爸妈,不喜欢小七,说她家庭不好,不同意阿飞和小七恋爱。棒打鸳鸯,是家长最喜欢做的事情。
几次和父母较量下来,阿飞最终还是没坚持住。
高考了,毕业了,阿飞和小七分手了。就此也分道扬镳了。
小七临走时打了阿飞一个大大的耳光,她红红的眼睛里,泪水不断掉下来,小七咬着嘴唇,骂了阿飞一生“懦夫”,转身跑开了,跑的无影无踪。
阿飞捂着脸,在小七离开后,没有去追,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狠狠的给自己扇了一嘴巴。
他们的初恋,就这么在两个雷声隆隆的大嘴巴里,结束了。
我见证了他们的开始,也见证了他们的分开。只是这次没法当和事佬了,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在有些阻碍面前,当事人都无力去抗争,我一个外人,能怎么办呢?除了安慰和陪伴,什么都做不了。
夜晚这么长,吃完晚饭,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总感觉对不起这年轻气盛。那就唱歌去吧,什么爱恨情仇的,趁着乐声弥漫,尽管撕破喉咙吧。
那晚阿飞喝的有点多。他的酒量平时还不错,但只要一聊起感情的事,他就抓狂了,然后一个一个的敬酒,你不喝他就自己喝。好似每个在感情里挣扎人,有时都会这么虐自己。
在KTV里,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我想大声告诉你》。这首歌在《蜗居》热播的时候,阿飞总是唱给小七听。阿飞那时也像小贝一样,深深的爱着如海藻一样的小七。
正如歌词里那样,“我想大声告诉你,你一直在我世界里,太多的过去难割舍,难忘记”,现在这首歌真的太适合阿飞了。
别人唱到一半时,麦克风被阿飞突然的抢走。
他自顾的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许久未联系的人,小七。
看他这样,我识趣的暂停了音乐。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在突然静下来的包间,显得格外刺耳。谁知道阿飞抽又什么风,谁知道小七换没换手机号,谁知道电话会不会接起,谁知道接起来的人是不是小七。
阿飞醉眼迷离的盯着手机屏,泪光一闪一闪。那一刻好似他这辈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无线电里。
等待的时间都是漫长难熬的,不知道阿飞打了几次之后,电话通了。
“小七……别挂断好吗?听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阿飞的声音因激动有些颤抖。
还好,那边的是小七。我们几个人也算松了一口气。
音乐又响起,电话那头在沉默。这首《我要大声告诉你》,被阿飞唱的九曲回肠,肝肠寸断的,每一字都像在阿飞滴着血的伤口上撒盐。
我想大声告诉你你一直在我世界里
太多的过去难割舍难忘记
太心疼你才选择不放弃也不勉强
你不要哭这样不漂亮
“小七,我爱你”
一曲落下,随着阿飞最后的一生嘶吼,房间里一片死寂。
几秒的沉默后,阿飞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又如疯了一样,撞开门,跌跌撞撞的跑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不知道所错。
我告诉他们善后,追着阿飞也走了。
在外边打了一辆出租车,我和阿飞直奔火车站而去。
此时夜色正浓,城市不尽的喧嚣,带着城市燥焦的恶臭,指染着此起彼伏的霓虹。
川流不息的车辆,呼啸而过,都是陌路匆匆。
路灯闪过阿飞的脸,他的表情复杂的很,我猜不透他是怎么了,只是感觉他想尽快的逃离这里。
车站这个时间人还是很多,阿飞快步的在人流中穿梭,根本不顾及身后的我,他像在迷茫中突然找到希望的孩子,全力的朝着目标飞奔。
买完去另一个城市无座票,我俩站在车厢连接的地方,我问他,是不是小七说了什么?
他睁着大眼睛,兴奋的手舞足蹈,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
他告诉我,小七在电话里讲,她也爱他。她为了他一直没有换过那个手机号。
所以他要奋不顾身的,马上去见小七。
不管明天的工作,不管家长的责骂,不管路途的艰辛,就要这么的轰轰烈烈,为爱他的小七不顾一切。
五个多小时的路程里,阿飞一直都滔滔不绝在讲述着他们的过去。
从他们为了一本小说的争执而埋下的相知,到一起看《蜗居》时两个人为小贝的痴情感动的痛哭流涕,再到牵手后爱上彼此的笑容,一点一滴的过往温和蔓延在阿飞的舌尖。
聊到他们的分开,阿飞的语气明显低沉了愈多。毕竟先离开的是阿飞,是他让一段爱情画上痛苦的句号,是他让两个人在不同的城市伴着孤单流浪,是他让小七这么多年来无依无靠。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我也再次看到阿飞脸上的表情,如年少时那般的青春阳光。
被拆散的两个人,没了另一个,生活都会是没有光彩的世界末日吧。宁愿被毁灭,也不愿一个人痛到没知觉,这就是两情相悦最让人着迷的魅力。
在凌晨的时候,列车到达小七的城市。
站外,人群中显得那么娇小的小七,在风里笑的流出了眼泪。阿飞奋力跑上前,紧紧的拥抱着小七。
陌路的两个人,重逢在此刻,他们的世界现在只有彼此,不要过多的言语,释怀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天边一弯皎洁的月如此亮,他们的身上被涂上别样的光芒。
“咳咳”
一旁我现在真是有点多余。但怎么着我也算是我牵的线啊。
“安安?……是你啊……”陷在重逢之中的小七,终于看到了旁边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我。不好意思的放开了阿飞。
“谢谢你陪阿飞来。那个……你最近怎么样?”她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可是我有自知之明,那不是因为我。
“嗯……你们快滚到一边去吧,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这样很不好啊。我?嗯……一直都那样呗。一个人挺好的……”
回给他们一个淡淡的笑,我插在衣服兜里的手,不自主的握了一下。撒谎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点小动作的吧。
我算是又当了一次和事佬,只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寒暄过后,看着他们拉着手离开,我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们记得报销我的路费,还要请我吃一顿好的”。
“没问题,等我们结婚在通知你”
哼,重色轻友的俩人,和我说话头都不回一下。
唉,估计民政局很快又多了一对领证的新人。
这个城市渐渐的要恢复喧嚣了,太阳将天边慢慢的染红了,一会就要日出了。趁着阳光还没有破晓,趁着人潮还没有吵闹,一个人只身走向站里,买一张或许没有座位的车票,听一首循环百遍的歌,回家去,回到到一个人自生自灭的世界去。
他们安好了,我就放心了。
人这一辈子,只有自己才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其他人的评说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和他们分开回来,我继续一个人忙的昏天暗地。白天为了糊口忙于工作,晚上点灯熬油为自己的喜好加班。
在这个尴尬的年纪,还好有剩余的那点青春可以透支。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无从选择,但是不想要的,一定要学会取舍。
后来,阿飞和小七炒了老板的鱿鱼,两个人在最向往的城市找到工作。
他们早晨一同被闹钟叫起,一起吃一顿不美味却很平凡的早餐,然后去挤通向不同方向的地铁。晚上,一起看华灯初上,一起为更好的将来加班到深夜,再互道晚安,一个轻吻后相拥入眠。
一段日子后,我例行公事的查看朋友圈。
一张明晃晃蓝红交措的照片,瞬间安抚了我枯燥已久的情绪。
阿飞和小七,肩并肩,头相依,手里拿着爱情的红本本,后边的海是一片醉人的蔚蓝。
早已不再青涩的脸上,他们的笑容带着一点刚刚经历沧桑的从容,带着一点点重逢后的喜悦,更多的是带着一定要白头到老的坚定和自信。
阿飞和小七的爱情得来不易。最终两个人用坚贞打破了父母的成见。他们也终于在彼此心里进进出出后,再也不想走出来。
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总要找个时间弥补下过去的空白和遗憾
马来西亚,兰卡威岛,一片碧海蓝天,潮水浸过的白沙海岸,一对佳人沐浴在咸咸的暖风间,笑弯了眼。
他们在海滩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心,里边写上了他们的名字。
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还算可爱的卡通人,他们说那是我,他们以这种形式,继续让我鉴证他们的爱情,也算是带我见见南洋清澈的一眼能望到底的海岸。
那个夏季风盛行的时节,一张漂洋过海的明信片很快寄到了我手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大红的喜帖。
如果小七没有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在外边徘徊不知方向的阿飞;
如果阿飞没有软弱的放手,被悔恨纠缠了这么多年;
就不会有陌路,也不会有日后的再遇,
也不会有成长后的觉醒和大彻大悟。
一路的磕磕绊绊之后,总算两个人又回到了原点。
拿着手里的请帖,我其实应该是高兴的。只是,我曾经爱的那个人现在又过的怎样呢?还是在未来我也会遇到一个对我痴情的阿飞。
不管了,反正是没结果的事情。我还是高高兴兴的等着参加婚礼吧。
路还有那么长,总会有一个人在前方等着与你相遇。守着初心,带着梦想,别让凡俗的复杂扰了心安就好。
趁着你还未老
趁着她还会微笑
趁着爱还没少
跑着去拥抱
用力的踮脚
做她的最坚实的依靠
匆匆一世,时间这么难以握紧。
何必委屈了自己的向往,成全了他人的勉强。
那些曾经被你轻易放手的人,
或许和你一样在默默的承受着煎熬,
或许你的一次主动,换来的就是期待已久的转身,
你的一句我还爱你,换来的就是再续前缘。
谁画出这天与地,又画下我和你
谁为你把青春耗尽,谁为你与孤独相依
谁把你一直留存在手机里,谁为你守着幽深的孤寂
既然曾经是彼此的唯一
为何要把记忆丢在狂风里
为何相爱又要分离
不要让懦弱使爱情哭泣,不要让距离使重逢遥遥无期
不要失去了,才知道惺惺相惜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