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哭
一
小月牙还在睡梦中,就被爸爸妈妈细碎的谈话声吵醒。
小月牙的小床就在爸爸妈妈的大床边上,是用原来的摇篮床改造的。亲爱的奶奶把小月牙的床铺收拾地干干净净,充满了太阳的味道。小月牙深深地吸了一口被子的香味,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和往常的早晨一模一样。
这时,小月牙听到了爸爸说的话:“今天怎么没有听到妈的呼噜声?”
“不会吧?再听听!”这是月牙妈妈的声音。
小月牙感觉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连小月牙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们在听什么?
“滋~”爸爸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说到:“你说,不会是已经去了吧!”
妈妈赶紧坐起身来,连带着床铺发出一阵声响:“走!快去看看去!”
小月牙看见爸爸妈妈连衣服都不披一件,就跑到了隔壁:他们去看什么?
小月牙不知道该干什么,想着天开始亮了,还要上学呢!就自己起来穿上了衣服。
隔壁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小月牙好像听见爸爸在说什么“打电话……”“叫阿美(姑姑的名字)……”。期间还掺杂着妈妈的咕哝声。小月牙听不太清,只觉得今天早上真是太乱了,很往常一点都不一样。
小月牙穿好衣服,去找爸爸妈妈。看见爸爸妈妈站在奶奶的床前。
奶奶还睡着,还没有起来给小月牙做早饭。奶奶头一回赖床,真是稀奇。
妈妈看见小月牙傻愣愣地站着,忙带着小月牙去洗漱。边给她弄热水,边说:“今天下午你放学后,记得早点回家。不要再外面闲逛。听见了吗?”
“哦。”为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和小月牙一起走出家门。妈妈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的纸币,对月牙说:“自己去买点早饭吃吃,等会儿你一个人去学校吧,妈妈就不送你了啊。”
“好。”小月牙很早就会自己一个人去学校了。小月牙很骄傲,因为她不像其他的小朋友,这么大了还要家长送。
小月牙背起书包袋。书包很重,装了小月牙所有的书。走到小区口的时候,小月牙回头看了看,提了提书包,加快步伐向学校走去。
二
今天是星期五,学校早早就放学了。小月牙想今天去陈阿姨家逛逛吧。好久没见到土豆了。陈阿姨的父亲是小月牙的邻居,土豆有时也在,小月牙就去他家找小土豆玩。陈阿姨家很漂亮,就在学校后面不远的地方,但小月牙只去过一次。
“好久没见土豆了,去见见吧。”小月牙想到。
走到陈阿姨家门前,陈阿姨刚好在门口陪土豆玩。土豆长高了,都快到小月牙的腰了。小月牙刚想打招呼,就被陈阿姨打断了。陈阿姨看上去很是惊讶。
“你怎么不回家,你奶奶去了你知道吗?”陈阿姨开口就说。
小月牙感觉有人冲自己脑袋上打了一拳,晕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支支吾吾地说:“回了,回了……”
说完,小月牙就往回走。
“快点回去知道吗?”陈阿姨又说道。
小月牙没回答,只是越走越快。
终于走到了家门前的路口处,小月牙还想在外面再逛一圈。却看到自家门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大车。妈妈就在边上。看见月牙,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小月牙回到家,看见狭窄的屋子里集满了许多人。奶奶还在睡!小姑姑和姑妈都跪在奶奶的床边上哭,哭得很大声,很大声……伯伯在门口把一件件东西往火盆里扔,有时妈妈会从火盆里抢些东西出来。爸爸在忙着招呼那些穿白衣服的人。
大家都很忙,没有人理小月牙。
小月牙看着奶奶的睡容,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晕了,像装了一麻袋石头那样重。直到她跟着其他人一起上了那辆白色的大车。小月牙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小月牙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她问妈妈:“我们这是去哪啊?”妈妈看了她一眼,很小声的说:“去老家。”
“哦,我知道。”老家就是一个漂亮的小村子。爸爸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原来,这发着怪叫的大车子是要带我们去老家啊。
三
老家到了。
小月牙站在旁边的空地上看着大家忙活。等大家都忙完了,妈妈就牵着小月牙的手,来到一座大房子前。房子是用木头做的,前面有块大空地。大空地前面有个大厅,姑姑和姑妈还在那边哭着,哭得很大声。
妈妈看了眼小月牙,说:“你看你姑姑哭得多伤心。你怎么不哭啊?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妈妈,我想上厕所。”小月牙说。
妈妈看了小月牙一眼。带着小月牙来到一个小木房旁边。
“你快点啊。”
“哦。”
小月牙第一次上这种茅房,生怕自己掉下去,小心翼翼地,过了好久才出来。小月牙还想找个地方洗手,可是妈妈抓着她就跑了。
又来到刚刚的大房子前。这次又有点不一样了。小月牙的两个堂姐姐也在那儿。她们已经上高中了,是个小大人了。可现在却挨着姑姑和姑妈,使劲地哭哇,哭哇。
小月牙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呆呆的站着,觉得自己真笨。人家都有事情干!就她没有。
旁边有个叔叔凑过来,说:“你怎么不哭啊?你看你姐姐哭得多伤心。”
小月牙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冲他笑了笑。
奶奶换了一张床,继续在那儿睡着。小月牙看着大家都围在奶奶周围。可别把奶奶闷坏了啊。
今天的天暗地特别快。才一会儿,小月牙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了。终于等大家都哭完了,小月牙松了一口气。
可大家还要在一起吃个饭,小月牙最怕生了。往常的时候,小月牙都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完就走了。可是今天,小月牙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附近看起来都是黑色的,连路灯都没有。
小月牙听到有人说:“这孩子怎么都不哭呢?和奶奶感情不好吧。”
小月牙不说话,妈妈撇了她一眼,爸爸就“嘿嘿”的笑了笑。
小月牙觉得没有比这一刻更难受的了。
四
那晚,小月牙住在村子里,晚上还做了个梦。
在睡前,小月牙一直盯着地板下的缝隙,那里透出一楼黄色的灯光,像极了奶奶晒被子时候的太阳。
小月牙想,可能是因为那灯像极了太阳,所以她的梦里全是奶奶。她梦到了很多很多,全是奶奶的白发,奶奶的皱纹,奶奶的双手,还有奶奶给小月牙折的小青蛙。
这一觉,小月牙睡得很香。
到了第二天,少了好多人。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人更少了。最后小月牙也要走了。走的时候,小月牙想:我们把奶奶给落下了。不过奶奶很喜欢这个小村子,住在这里她会开心的!
小月牙回到家,立马钻进了小被窝里。鼻子里都是太阳的味道。
真舒服啊。
第二天早上,小月牙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上学。她在小区口买了个面包。拿着面包,小月牙听到小店老板娘说:“你奶奶去的时候你没哭啊!”
“这孩子真是……”这是对小店老板说的。
小月牙没听清,只是笑了笑,觉得今天有些冷,又回家穿了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