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秋衣遇见菜花
我和解秋衣说起,最近拍了很多油菜花。
秋衣说,油菜花谁没有见过,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有什么好稀罕,我和你说个油菜花的故事吧,你见过秋天的油菜花吗?
我说,真没见过,等我,带酒过去。
秋衣在一个秋天认识一位姑娘,叫做游采桦。
名字通常都寄托着长辈对自己的儿女的期望,姑娘不负众望十分有才华,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更别提那些数理化和英文,还精通音律,典型的学霸。
按照知识分子父母安排的剧本她本应投身教育事业,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如此叛逆,毕业后义无反顾进入投行,几年后靠努力成功积攒了财富。
我问秋衣,你看上去也不像经常混迹上流社会的人啊,怎么认识的。
秋衣很生气地说,你才是混上流社会的,你们全家都是上流社会。上流社会的人通常都比较下流,我们熟归熟,你这样说话我也会打人的。
秋衣有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我称之为狐朋狗友。不要误会,狐朋狗友不是贬义词,狐狸有智慧,狗有忠诚,意思都是好朋友。
作为一名单身男性,秋衣经常被朋友喊去聚会,有高雅的有通俗的。秋衣每次去都是本着人类都是群居动物的出发点参加,秋衣善解人意但是不善解人衣,为朋友两肋插刀需要考虑一下,但是参加聚会有吃有喝有美女欣赏也不算太差。
至于能不能积累人脉,不是重点,人脉这东西只有在双方资源都对等的情况下才有效。而当时的秋衣除了年轻之外一无所有。
秋衣在聚会的人群中就像一块石头,石头不会说话,不会移动。
还有一位姑娘,也像一块石头。
两块石头为了避免挡住其他人的走动,都自觉的坐到角落里。
在没有火石、火柴和打火机的远古时期,石头和石头相碰也能擦出火花。
一块石头通常都不会觉得尴尬,但是两块石头在一起,连空气都觉得很尴尬。
为了避免尴尬,秋衣和油菜花就开始聊起来。
秋衣问,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聊天。
油菜花回答,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聊天(秋衣把人家名字叫做油菜花)。
从对话可以看得出,秋衣才是真正的石头,话题终结者。不过石头通常都比较后知后觉,也不怕挫折。如果我是秋衣,随身带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此处冷场”,极有用处。
秋衣拿起一杯鸡尾酒向油菜花举杯,我叫石头,哦不,我叫解秋衣,你可以叫我秋衣。
油菜花也拿起酒,哈哈哈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谢秋衣啊,谢谢秋衣给你保暖吗。
秋衣一点也不尴尬地说,是解脱的解,读xie。
油菜花说哦,解秋衣,你弟弟叫秋裤吗。
秋衣说,我弟弟叫秋水。
油菜花说,一衣带水,你们家祖上有个叫解缙,主编过《永乐大典》那个。
两个人从永乐大典聊到四库全书。幸好双方没有讨论到底是永乐大典好还是四库全书好这个问题,不然要打起来,一个是百科全书,一个是丛书,都无所谓好坏。
我打断秋衣的叙述问秋衣,到底哪个好。
秋衣狡黠一笑,她说哪个好就是哪个好咯。
我又打断他的话说,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解秋衣。
油菜花长的一点也不像油菜花,清秀脱俗。
皮肤白净,眼睛大的有些接近动画人物。
长长的头发垂肩,像巧克力一样顺滑。身材高挑是天生的衣架子,但是穿的时分素雅。秋衣十分担心深圳的台风会把她吹跑。
作为一名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的年轻女性,却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展现自己的才华,秋衣对她很是佩服。
秋衣经常喊她为菜花,菜花倒也不介意。两人经常交流一些在我看来都是些阳春白雪的东西,就像两个生活在云端的人一样。话题都是诸如世界发展趋势,新兴能源的未来。在Elon Mask还没有提出火星移民设想的时候,他俩就在谈论曾经的一位德国纳粹军官提出的火星计划。(几年以后,Elon Mask不仅推出了Model电动汽车,还开启了火星移民计划,好莱坞拍了一部电影《火星救援》)。
在那一段时间,秋衣想想自己寒窗苦读,只不过选错了行业,应了那句古话,男怕入错行。我说,那句话已经过时了,如今是男怕嫁错郎,女怕入错行。
2、你想进投行吗?
有天约一起喝茶,秋衣问菜花要进投行要什么条件,菜花说,要求也不高,名牌大学本科以上学历,能用英文进行日常工作和交流。再考个注册金融分析师CFA。注册金融分析师也不难,最好你能先有个注册会计师CPA。考这些证,你还需要从事金融、投资、管理领域至少三年以上工作经历。
秋衣在心里念了无数个卧槽,如果把每个卧槽连接起来,可以绕深圳一圈。这还叫要求也不高么,想想自己的学历,想想自己的英文,解秋衣恨不得改个名叫做解大头。
菜花问秋衣,怎么?你想进投行么。
秋衣哈哈笑,天气不错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两人沿着滨海栈道走了十几公里,从东头走到西头,走了几个小时,从幼儿园开始说到大学,说了几个小时。秋衣说自己在幼儿园如何带领一帮小朋友和老师斗争,菜花说自己在大学里如何拒绝排成长队的男生。
那天的云彩很美丽,黄昏的阳光照在菜花脸上,他偷偷的用眼角瞅着她,手环上的心率显示到了100。金色的光芒把菜花的发丝染成金色,菜花的眼睛在笑,他的心也跟着在笑。
3、来我家吃荔枝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有学问的人在一起谈恋爱的进展,就像研究学问一样漫长。
秋衣有一天打电话给菜花,问她在干嘛。
菜花说在看车,她想买一辆跑车,保时捷满大街都是,法拉利太招摇,她更中意玛莎拉蒂。
秋衣说,是因为玛莎拉蒂这名字好听还是因为四个字比较长?
菜花哈哈大笑,那布加迪威龙名字还更长。
秋衣在心里默默的回忆了一遍财务账户,虽然当时他和世界五百强在中国的几大银行都有金钱往来,可是所有账户的钱加起来可能还买不起一个车轮。
有一天夜里十一点了,秋衣忽然收到菜花的消息。
菜花说,有朋友送了一些最新上市的荔枝,你来我家尝尝吧。
秋衣想了一会说,荔枝吃了会上火的,再说现在这么晚了。
菜花说,哦。
以秋衣的智商不至于不明白这代表什么。秋衣没有说原因。但我想这大概是男人那可怜的一点点自尊心作祟吧。
秋衣那天夜里喝了半打啤酒,在撑死自己之前成功醉倒在地板上。
4、菜花要移民
又过了半年,菜花告诉秋衣,她要移民去枫叶国。
秋衣问,为什么移民。
菜花说,在投行工作压力太大,因为时差的原因,每天夜里两点钟还要和美国同事发邮件,累了。
秋衣说,哦。
他能感觉到菜花失望的语气,仿佛在眼前看见她疲惫的面容。
5、卖苹果的菜花
过了半年后,秋衣接到菜花的电话。
菜花在枫叶国的苹果店当店员卖手机。
秋衣目瞪口呆,不是秋衣看不起店员这份工作,在他心里,菜花那是出入CBD的金领,怎么也和劳动人民的工作挂不上钩。
菜花说,这边要在本地工作半年以上才能有买房资格,我带着父母过来了,买了房在这里可以好好陪着他们。等买房了再换工作吧,不着急。再说卖水果也挺有意思的,比在投行不知道轻松多少倍,夜里不用发邮件,生活作息很正常。
秋衣说,那真好。
菜花说,是啊。
听秋衣娓娓道来,平平淡淡的语气,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着淡淡的微笑。
说着好像别人的故事。
我望着秋衣,天知道他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会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秋衣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看着我那失望的表情。
然后说,看看你拍的油菜花吧。
我说,油菜花有什么好看的,快说后来你和菜花怎么样了。
秋衣说,没有后来了,再也没有联系,也没有办法联系上。
我说,传说的漂流瓶联系吗?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抓住,活该你注孤生。
有些人,错过就不再有。
6、寻找秋天的油菜花
秋衣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可能以为忘记一个人就和忘记学校的知识一样容易,那段时间谁也没能见到他。
秋衣和菜花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从得知。
后来秋衣去了枫叶国,每年的秋天他一定会去一次。去过每个苹果专卖店打听一位东方姑娘,每个人都对他摇头。
在温哥华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坐在街边的咖啡店。他像个孩子一样天真,以为可以像电影一样,她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而希望就像逆光飞翔的肥皂泡,不经意的就破灭了,没有人经过的时候,他就在倒数肥皂泡破灭的时间。
他轻轻的哼着歌。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
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 ,
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
好久不见...
面前突然听到“叮”的一声,有个硬币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抬头看,一个外国人对他笑笑然后离去,这让他哭笑不得。
他在温哥华的《太阳报》上刊登寻人启事,包下整个版面。报社的工作人员正好是华裔,对他表示同情,表示愿意免费用最大的字体,让不卖报纸的人在100米之外都能看清楚。
为什么当初没有问清楚菜花在哪个城市,加拿大这么大。也许她在多伦多呀,那儿是美洲第二大的金融中心。或者是在蒙特利尔。如果找不到她,至少可以走遍枫叶国吧,秋衣在心里自我安慰。
金融中心的CBD和中国的大城市看上去没有太多区别,只不过这里的人群大多是金发碧眼西装革履,人人走的极为匆忙,咖啡店里安静的只听见金领们敲着键盘的声音。
这里依然没有看见菜花,生活就是生活,没有偶然和巧遇。
秋衣也开着车去落基山脉,菜花说过她很喜欢那的小镇。
在小镇上住了半个月,认识不少本地人。秋衣告诉他们如果她来了,记得告诉她。
在班夫国家公园里,从清晨到日落,看碧绿清澈见底的湖边,看远处的雪山,看远处的阔叶林,如果她也在这里,该有多好。
7、如果时光能倒流
秋衣说,你知道吗,我就差点在去过的地方都贴上寻人启事。
我说,你会被警察抓的。
秋衣点点头,那样就没法找她了。
我说,别说了,你就是给自己找借口去玩。
我问秋衣,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会怎么做。
秋衣说,没有如果。你要不要下次和我一起去,我想参加那的国际音乐节,说不定能遇到她。
我说,不了,你还是好好找你的菜花吧。
荔枝定律:不要拒绝一位姑娘在夜里邀请你她家去品尝荔枝。
《秋衣的故事》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