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回家过年竟提上日程?真是喜忧参半啊!
后知后觉的我,虽已裹上臃肿的棉服,但仍冻的清涕直流,揩的鼻子四周鲜红肿痛。可那跌宕起伏的小情绪却仍留在秋的余梦中,懒于醒来。
凛冽刺骨的北风吹得满地狼藉的落叶抱头鼠窜,那枯黄的落叶似乎也执着的丢下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使命落荒而逃。
严寒的天气,小区的夜晚少了孩童你追我赶的嬉闹声显得异常冷清,那堆闲置于一角的沙石也因少了那几个牙牙学语的幼童采砂工们而更觉孤单寂寞。楼下荒草丛中野猫的叫声凄厉无比,如此诡异叫声,在这样的夜不禁让人的汗毛为之竖起。
相比较于秋风习习,我似乎更喜欢白雪皑皑的冬。
并不因肥大的冬装足以让小腹上那一圈圈脂肪层消于无形;也并不因友人在如此怠于运动的季节里,还能因克制饮食而消瘦些许。
我想,执念如此,是在惦记儿时很冷很冷的那些年的冬天吧,那些年,冬天真的很冷,瓦房房檐缀满了晶莹剔透的如水晶般的冰棱。
隆冬的清晨,鸡橱的公鸡依旧准点长蹄鸣叫,迷迷糊糊中母亲拉亮昏黄的钨丝灯,一阵窸窸窣窣后,又拉灭电灯,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间门,紧接着不远处的厨房就传来一阵哔哔剥剥的柴火燃烧声及门口水井处取水的哗哗声。
记不得过了多久被母亲从睡梦中叫醒,一遍遍催促穿衣起床,也记不清多少次因贪恋暖和的被窝被母亲多次喊叫无果而气急的直接掀开被窝,带着一股起床气磨磨蹭蹭的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似裹粽子般,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身着的毛衣毛裤棉靴均由母亲一针一线自制而成,母亲心灵手巧所编制的毛衣一度是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资本。
在那样的年纪,极不愿刷牙洗脸,横竖刷几刷子权当做做样子,甚至有时,嘴里的牙膏连泡沫都没起来,刷牙工程就结束了,此时,又会招来母亲的数落。至于洗脸,那真的只是一个简单面子工程,被北风吹的皲裂似干瘪皱皮柚子的脸,拿热毛巾一擦,那叫一个痛啊!真的很痛。
在当时,还是燃烧柴火的土灶,灶前坐着拿着烧火钳的母亲,微黄的火苗舔着黑黑的锅底, 硕大的圆锅四周因契合不够密封,一些拖着尾巴颜色浑浊呛鼻的烟雾无孔不出,乘机而逃,长长的烟囱延伸到厨房顶上,活似吐着气的轰隆轰隆的燃煤火车。
经整整一晚上睡眠,早已饥肠辘辘,母亲揭起木制锅盖,一时氤氲缭绕,雾气蒸腾直上,竟如电视剧中神仙下凡情景般,因看不清锅中食物,母亲轻轻地吹了吹几口气,如同孙悟空使用八十一般变化本领前吹吹拔下的那根猴毛般,这才拿起锅铲迅速的盛满一碗垂涎欲滴的猪油蛋炒饭,虽然不见油腥且只有少的可怜的几片蛋花,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堪称世间仅有的美味,巴不得即刻大快朵颐。
就为了那一口如今再也无法复制的蛋炒饭。 不记得曾经多少次不懂事吵闹,以拒绝吃黄澄澄的菜油蛋炒饭威胁母亲,恨极菜油那股青气味,也恨极当时的自己。
在那个装着烧炭,提着火炉子上学的时代;
在那个对动画片如饥似渴,一到开播时间点就准时踮起脚偷趴在邻居家后窗户口屏息凝视看的津津有味,任凭邻居怎样的驱赶咒骂,就不肯舍弃。
在那个一年的收入就是那两头从年头养到年尾的大肥猪的售价。
在那个向粮管所缴纳全部收成粮食中的近乎一大半的年代。
我那贫穷又富裕的童年,很感谢我的母亲!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