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关于祝福
你发一句“尹沽城,过年好”,远胜于各类粘贴复制的带有夸张祝福语和表情符号的群发的问候。表达祝福,“过年好”三个字足矣。对于群发消息,一概不回。
2. 关于过年
过年在很大程度上沦为了一种形式。这种形式的感人之处在于,无论你有什么借口和理由,都会尽可能地创造条件阖家团圆。这种形式的害人之处在于,我们都将变成一个演员。面对各类生活已无交集、彼此已无理解的可能的部分亲朋,我们必须得问一些自己并不感兴趣的话题,用尽可能符合他们期望的话语来回答他们的提问。而一旦沉默,就会被示为不礼貌。
3. 关于话题
工作和婚恋,是两大主要话题。所有人似乎只关心这两个问题。这两个命题的确称得上人生大事。但你回答久了,会厌倦。
尤其是像我这种近似自由职业和刚入行的小编剧,没有说得出口的工资和年终奖;没有安全无虞的现状;甚至没有五险一金。我不坐班,在家或咖啡馆写字。国家制度下的各色条规、政策等,似乎都惠及不到我。就算我现在有钱,也无法在北京买房。我签的影视公司是劳务合同,不是劳动合同。虽然我拿的钱都是税后,但是我很怀疑我的个人缴税记录是否真的建档了。而且,我也不懂这些。像个白痴。
工作就那样了。至于婚恋,恋情稳定,但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结婚不是过家家。我需要夯实经济基础。
4. 关于读书
回了家,读了几篇巴别尔,读了半本阿列克谢耶维奇和半本《成为乔布斯》。尽管有大把时间,还是不想读。倒是愿意看一些好电影。
5. 关于写作
今年决定日更。上午就开始想晚上写什么。中午想晚上写什么。下午想晚上写什么。晚上正式写了,三四个小时没了。写完睡觉,又要在被窝里想明天写什么。如此循环往复。能日更的人,都是超人啊。
倘若对自己稍稍放纵,用些不那么精确的词,一日三更也无妨。可惜,我脑子里的警钟时刻警惕着自己一泻千里的感觉。写作,需要阻塞,需要顽石绊路。你在竭力开路的过程,就是对写作的一次淬炼。年轻人不要随便乱写,败坏自己的事业。
然而,今天看到《天才的编辑》里,铂金斯,作为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托马斯·沃尔夫的天才编辑,他说,写作首要的还是去写。后面尚有大把时间去修改。写得差,不恐怖。最恐怖的是,因为害怕写得差而不动笔。不管是什么,你尽管写出来。这是新手作家必须重视的问题。
或许,我应该反思一下,在一泻千里和滚石上山之间,寻得一个平衡。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写小说了。该写了。还有诗,近有所悟,当尝试。
6. 关于孤独
孤独是真切的,但这不妨碍去爱人。陪在父母身边,是幸运的。家,是一个可以完全卸下防备和警惕的地方。但是,我们都不可否认,对于外界的触感、对于自身的事业、对于某些基于人性与欲望的诉求,与父母亲朋可谈的并不多。
在我身边,可以真诚而热烈地讨论什么是好的小说与诗歌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可预见旁人有这种能力,但是你去主动亲近攀谈总感觉心有挂碍。所以,我习惯与大师、与电脑对话。摸清自己心里最隐秘的欲望和对文学的理解,然后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是我抗拒孤独的唯一途径。
我一直觉得人生来孤独,尤其是我们需要通过语言交流。语言本身参与到构建我们身份和秩序的一环。但是语言距离现实还相差甚远,因此,人天生远离真相。我们永远只能读出有折扣的对方。如果觉得这段话不好理解,那我可以换个方式:
我不信赖人类的语言;但是又不得不凭借语言不断表达、不断逼近自己,最终让语言成为自身的一部分;结果就是,自己所不信任的东西在极大地塑造着自己,于是就推论出:自己不是自己。我愿意用个庸俗的词儿来命名这种状态:孤独。
7. 关于本命年
我属鸡的。后天就是鸡年。想起昴日星官,他的眼睛里蹦出一根绣花针,以此降服了蜈蚣精。想起唐伯虎,儿时的语文课本里有一首诗是《画鸡》,作者唐寅,诗旁配着一只昂首俏丽的大白公鸡。一脸骄傲的样子。还想起自己,本命年要穿红色内衣,缠红色裤带。民间说法甚多,姥姥及母亲这两代人都很信这些。我也信。人啊,总得忌惮些什么比较好。
祝大家新春快乐,偶尔有些小忧伤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