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阴沉的天。因为前一晚聚餐,早上起得也晚。收拾好出门的时候,下了一点雨,但是下车以后就停了。
聚餐吃得有点多,以至于胃有些不舒服。
这个清明节,没有回家。
似乎每个清明节都会阴天下雨降温。“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个节日也不是个欢快的节日,无法对别人说出节日快乐这样的祝福。
但是,在小时候,每一个清明节,都是我们期盼着的节日。阴沉的天气里,忽然想起那时候爬过的那些山,和那些明媚的阳光。
清明时节的青岛,依旧寒气袭人。而在其他地方,多数已是春暖花开。小时候的清明节,学校都会组织去爬山。春节之后,雪消燕回,对孩子们来说,出去玩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因此每到临近清明节,我们总是十分兴奋——学校一定会组织我们去爬山的~
虽说是爬山,其实只是村子南边的一座山,平日里也会去,但是我们很少去,主要是因为学校的安全教育贯彻得好,孩子们很少自己上山去玩。而且,集体活动有它独特的乐趣,对小孩子来说当然要一起玩才好。
算着日子等清明节,也要等老师正式下通知。确定了清明节的游玩安排之后,便开始一项重大工程:准备爬山的食物。往往这时候也是家长愿意多给一些零花钱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买一些平时不舍得吃的零食带到山上吃。这是一个有点“漫长”的准备过程,往往是每天买一点小东西塞到背包里,还要和小伙伴交流一下带什么,没有的赶紧添置。
清明节前一晚往往会因为激动而难以入眠,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进入梦乡的。起床后会看到姥姥已经收拾好房间,地上有扫地的时候撒的水,房门都是敞开着的,空气清新而湿润——清明节这一天的空气都是格外不一样的。姥姥会煮一些白水煮蛋,放在凉水里拔着,并要求孩子们都要吃两个——清明节吃鸡蛋会让双目清明。可惜,吃了那许多年的鸡蛋,最后我们还是都戴上了近视眼镜。
吃过早饭便背着满满的背包去学校集合,路上碰到的小伙伴们也都是喜气洋洋的。在学校大家便聚在一起翻看包里的吃的,有时候看到有的东西别人买了自己没买便赶紧往小卖部跑。等老师到了,招呼大家集合,然后大队人马便往山上走去。一开始是整整齐齐两人一队,按照年级前进,渐渐队伍就会散开,体力好的便扛着旗子走在前面,体力差些的便在后面跟着。中间偶尔坐下来休息一下,喝点水,再吃一点小零食补充体力。清明时节的花草也都发芽了,会在路上找一种叫做“溜溜嘴”的草芽吃,很嫩。
真正开始吃就是爬到顶上以后的事情了。一般是以班级为单位,大家围坐在一起。山上的大石头非常干净,孩子们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席地而坐。背包一一打开,大家吃着准备许久的食物。其实除了一些零食,多数也都很寻常。记得经常带的食物是,早上煮的白水鸡蛋配家里腌制的香椿咸菜、三鲜方便面捏碎了干吃、一毛两包一包的冰水、一块面包(这个还不太确定是不是一定有),零食就是巧克力豆、棒棒糖之类。另外,一定会带的是一个军用水壶,满满一壶水够喝一天。
在我们还是低年级的时候,高年级的学长们爬山会带炉火和锅以及各种食材,上山以后我们吃自己带的东西,他们却是和老师们一起动手做饭。那时候以为等我们到了高年级也会这样,但是却并没有。长大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吧,你期盼的许多事情并不会真的到来。
那座山,其实并不高,但是,在那里,就是家的一个象征,每每回家,远远地看到那座山,就知道,是真的到家了。后来的日子里,几乎没有集体组织的爬山了,想爬山的时候就只有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朋友一起组织一下。也去过很远的地方爬山。小学时候去的那座山叫做白云山,走很远的路,后来没有爬到山顶,因为那时候小,班主任考虑到安全问题就和我们在半山腰停下了。那次的路途遥远,下山后大家都没水喝了。好在我的军用水壶比较大,下山后竟然成了大家的“救命水”。再后来去过的远处的山,叫做四季山,那时节风和日丽,漫山遍野开着金灿灿的迎春花,山势有些陡峭,上山下山是个挑战。那样的山是我不曾见过的,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总是想起那一片金黄。
好奇怪,只有那时候的清明是暖暖的,明亮的,后来,清明节就总是诗里描述的那样,细雨霏霏。爬山这项活动是再也没有的了,反而会在这时节格外思念亲人。
这几年清明节,还会买南方的青团吃一吃,但是今年没有买。今天下午看到朋友发的鸡蛋,才想起竟然连煮蛋也没有吃。而姥姥煮的鸡蛋,是再也吃不到了。
家乡那座山也已经不复往年。蜿蜒的山路早已经变成了宽阔的水泥道路,虽然整洁了许多,却再也没有野趣。楼房盖起来以后山也被遮挡住了一部分,从远处看到的景观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