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里的味道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那种瓢泼大雨。雨点声越大,心就越发平静,就容易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我出生在农村,自懂事起,便要帮着父母干诸多农活。在农村的应该都知道,干农活是没有那天休息这回事儿的,只要不下大雨,都要出门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那时候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了。在下雨的天气,一家人可以无忧无虑的围坐在一起看电视,嗑瓜子儿,或用往年晒干的玉米粒放油锅里爆成米花,或者是冒着大雨去玉米地里摘一筐玉米回来用大锅煮,邻里互相分着吃,大家边吃边谈论着自家的趣事,一天就差不多过去了。这样的一天,总是那样的简单而又幸福。

而令我至今念念不能忘的,是雨天里爷爷给我们一帮孙子孙女们煎的木薯饼。可能今天很多人都没有吃过,但在爷爷奶奶那一辈,木薯可是重要的口粮,可以用来熬粥,煎饼,在吃白米饭都奢侈的那个年代,木薯填饱了一家人的胃。后来生活渐渐好了,木薯沦为了家畜的粮食,鲜少有人拿来充饥了。农村里的孩子平日里是没有什么零食吃的,春节的时候或者有亲戚从外地回来的时候才会有一些糖果分着吃。那天许是爷爷心疼着孙子孙女们好久不开“荤”了,又没什么钱,所以弄个他们那个年代的木薯煎饼让我们解解馋。昏暗的厨房里,头发早已花白的老人挥动着不灵活的双手,眯着一双老花眼,细致而认真的为我们做着煎饼,我们一帮孩子则眼巴巴地围在锅边等着。做法很简单:去皮的木薯切块,晒干,碾成粉状,加入开水,揉成团,下油锅里煎,煎成两面金黄即可。许是很久不做了,爷爷煎出来的木薯饼微微有些焦了,但是丝毫不影响它在我们这里的受欢迎程度,一大锅煎饼很快都被一扫而空。爷爷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吃,不发一语…那时候,大概幸福就是这样了。

在我的记忆中,那好像是我最后一次吃到爷爷做的食物。好像那之后不久,爷爷就生病了,再不久,就没了…那时年纪太小,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走的时候正是五一劳动节期间,大人们小孩接近将死之人为不吉,所以终是老人的最后一面我也没有见到。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池塘边洗菜,当时只觉得脑袋空空的,但感觉不到悲伤,也没掉一滴眼泪。后来才知道,真正的悲伤不会一开始就显现出来,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深入你的骨髓,在不经意的某一个瞬间,当熟悉的场景出现,会让你溃不成军…因为知道,再也等不到那个老人。

现在,我们可以吃着香喷喷的可乐饼,土豆饼,南瓜饼等等,但是不管是什么,都比不上木薯煎饼的味道,它充满了慈爱,幸福。而我再也找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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