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见到菲菲的时候,她说她已经辞职,办好移民手续,准备出国了。
她终于还是跟那个喜欢了八年而不能跟她结婚的男人怀了个孩子。八年里,她等到他说要娶她,等到他说不能娶她,等到她在道德谴责和心理底线殊死搏斗,等到她已经没有力气喜欢不上其他人了,等到她像套在大盘里上下磨底的股票,没有了一丝生气。
我不太想用那些词汇形容眼前这个为爱疯狂的女人,也不想指责她不该让这样的局面产生让自己怀孕,更不会问她是不是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阻止它的降临,或者像狗血剧里上演的去找那个男人理论去抢个可以摊开的位置。
我知道菲菲不会那么做,她抚摸着肚子,脸上展现出来的冷静,是这个35岁的年纪深思熟虑后的模样,她终于在八年后,决定离开这个男人,独自带着腹中的孩子移民出国生活。
她说,“我已经35岁了,我想得到爱情的时候没有遇见对的人,但我想在当妈妈的时候,是因为跟喜欢的人生的孩子,我在怀上它之前跟这个男人有关系,我在怀上它以后,它是我身上的一部分,已经跟这个男人没关系了,我要离开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自己。”
她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后悔自己做的一切,作为女人,我不认同她的做法但我佩服她的勇气,作为闺蜜,我誓死捍卫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作为母亲的权利并且希望她能过的好。
小M还是和老公拿着结婚证选择了在七夕这天来到了民政局。
“趁着还没有孩子,结束婚姻吧。”
恋爱三年结婚五年,她一步步的看着身边这个小伙子变成了男子汉,从月薪五百的实习生变成数家公司的老板,从只知道抽烟喝酒打游戏的大男孩变成有车有房有产业的男人,从那个只对她说情话宠她爱她的男朋友变成了每天不着家看不到人的老公。
生活像电视剧一样一样的,民政局的系统在七夕这天因为人多而荡机。结婚的人吵着没结成,离婚的人闹着没离成。
小M突然抓起手里的结婚证握的死死的,“这婚我不离了,我为什么要把用这么多年青春培养出来的男人退让给别的女人。我要跟你生个孩子,也许生了孩子就会好的。”
一年后,孩子出生了。他们的生活因为小公举的降临而改变了,生活里的一切慢慢都围绕着孩子了。
他们还是会因为过去的事情介怀,还是会因为琐碎的小事争吵,但只要在孩子面前,他们的关系从夫妻瞬间转变成了孩子爹孩子娘。
“要不,还是等孩子长大十八岁再离婚吧。”“还是等孩子大学毕业再离婚吧。”“还是等孩子嫁了人有了归宿再离婚吧。”“还是,不要离婚了,为了孩子。”
我小时候有个跟我一样大一起玩的姐妹,是我妈妈同事阿姨的女儿,十六岁那年,她在读高中的第一天,我记得是九月一号,上学后就没再回来。
阿姨放学去找女儿的路上,看见一堆人围绕着还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冲冲的去学校没有找到,所有的孩子都放学了,于是她又往回家的路上走。
她终于还是向拥挤观望的人群中探了下脑袋,终于还是看见她乖巧懂事唯一的女儿倒在了血泊里,一场车祸让这个已经长到了十六花季的少女命丧黄泉,而周遭冰冷的观望错过了拯救生命的时间,她再也没能回来。
痛不欲生的阿姨好几个月都不能从悲伤中出来,四十岁了,唯一的女儿,漫长的后半生。
她终于还是在四十岁那年,把已经和肉体长成一起的避孕环取下来,决定再一次怀孕,冒着取环撕裂的痛苦和高龄产妇的危机,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又一次当了妈妈,重新开始抚养他长大。
那年我和她失去的女儿一样大的年纪,我特别不理解这种人生,我还问过妈妈,“阿姨为什么还要在那么大的年纪去生一个孩子,等他再长大她都好老好老了,她一定要有个孩子才能过完这一生吗?她刚经历过这样的打击,她没有想过未来有多少种不确定的因素啊?”
妈妈说,“你还小,你并不知道,孩子对于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前两天看到大S生二胎的新闻,癫痫发作一度昏厥,在婆婆因为得到了孙子开心的在朋友圈晒出孩子的时候,大S还ICU里和鬼门关敲门,生死未卜。
那个曾经爱美爱到极限不瘦不美就去死的甜甜少女,那个曾经说着不会结婚不会为了给男人生孩子改变体形的工作狂,也许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也会为了喜欢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两个孩子。
无论是离开错误男人准备当单亲妈妈的菲菲,还是没有离婚为了孩子向生活妥协投降的小M,无论是丧失爱女又冒着高龄危险再次怀孕生子的阿姨,还是在追求美丽和为人母亲的选择中成为后者而在鬼门关闯荡的大S。
她们都是女人,她们都是母亲,她们都知道孩子对于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爱情,才让女人想跟喜欢的男人生个孩子,因为孩子,才让女人从任性慢慢磨成了韧性。
这项生命赋予女人最特别的权利和责任,让她们能够有力量哪怕在薄情的世界里都活出了温情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