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扫把塘。”

    这条路不像解放西路那般，凌晨一点多还会发生堵车的情况，那里是酒吧街，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往那跑，晚上的解放西路，是长沙的娱乐天堂，相比起来这条路冷清了许多。

    不一会儿车就停了下来，下车后泠冽的寒风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他便裹紧了外套朝旁边的一家粥铺走去。

    进了粥铺之后一股带着淡淡粥味的暖气让我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浑身泡在温水里，但同时却会被冰水时不时刺激一下的感觉。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后这种感觉消失了，那一分钟里我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了身体。

   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觉？

   我用手摸了摸玻璃门，发现竟然有了一丝触感，这让我想起了刚才在档案室里的那一幕，我的手直直的穿过了那些文件，又想起了那天在高凌晟公司我随手翻了他资料的一幕。为什么有时候会产生触感而平常时候不行呢？莫非是我刚刚附了人身的原因？

   思前想后，想着，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对，没错，一定是这样！出车祸那天我的灵魂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不就是和刚才我从他身上飘出来的情形一样吗？仔细想想，刚才在警察局外面的时候确实能够感觉到一些寒冷的感觉，只是那时顾着想事情，倒是忽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过不了多久我便能打开档案室那些文件了。

   想到这我里我心里又轻松了一些，我右手的指尖还停在玻璃门上，感受着那微微的温度，我看着这扇门，似乎还能看到倒映在里面的我的人形虚影，那虚影的眼神带着坚定。

  “儿子睡着了吧？我给你买了点宵夜……”

    那个人边打电话一边打包了一份白米粥和一份香蕉飞饼。挂了电话后他便提着食物出去了，出门后拐进了旁边一条巷子里，看着他寒风中的背影，我决定就在这里等他一晚上，我不太敢跟着他回家，我害怕看到那些温馨的场面。再恶的人，也有一颗柔软的心，人性，天生就是善良。

   不过正就是正，恶就是恶，一旦选错了方向，这便注定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躯壳，所以睡眠对我来说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没有出太阳，风也越刮越大，天上会时不时飘一点小雪子下来。我伸手能接住一些，可那也只是让它们再空中多停留一会儿罢了，我飘在空中玩了一会儿便觉得无味，于是开始观察起路上的行人来。

   这里靠近长沙四大名校之一的雅礼中学，这一大早上的，来来往往的大部分人都是在这里上学的学生。以前听方奕说过，这长沙市的校服，除了十一中，便数雅礼的最好看。我从来没注意过，现在一看，果然是还不错。我正看着这些学生时，几个模样乖巧的小女孩儿背着书包，手里各提了一碗凉面有说有笑的朝我走来。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儿偷偷的对着她身旁长发女孩儿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然后长发女孩儿手指捂着嘴使劲憋着笑，结果噗嗤一声，她还是没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追着短发女孩儿打闹。

   这群孩子身上散发出的生命力，我竟情不自禁的看入迷了。

   短发女孩跑的很快，一哧溜就跑到了前面去了。而长发女孩儿也不甘示弱，头发往肩后一甩就往前追。这时突然刮了一阵风，大把的雪花飞了过来，这女孩儿眼睛顿时被吹的迷糊了，脚也不听使唤，整个人被绊倒了朝前摔了去。

  “小心！”我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接住她。

   女孩儿直直的穿过了我的身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里的凉面也泼洒了一地。

   “没事不？”先前那个短发女孩儿见状赶紧跑了回来，一边关心着一边扶起了她。其他人也从后面快步赶了过来。

   那女孩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是没事，只是又要重新去买一碗凉面了。”说完还向地上的凉面投去了满是可惜的眼神。其他人顿时翻了个白眼。

  其中一个人说道：“声望凉面在十一中学那里，现在过去买肯定来不及了。你等下干脆跟白老师说你出门太急怕迟到，所以忘了买了。”

  女孩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你们先去教室吧，白老师念叨这家的凉面很久了，这次没给他带过去他虽然不会介意，可……”她顿了顿：“我现在过去买，你们帮我把书包带过去，就说我去上厕所了。”说完便快步的跑开了。

  其他人见此情况也没办法，只好一边叨唠着一边往学校走去。

  我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这时，那个警察刚好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眉头紧皱，神色匆匆的走到街边上招收拦了一辆车，在眼睛飞快的四处瞄了几眼之后，便坐上了车，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此时医院里，方奕接到了来自武汉钢琴老师的电话。

  “方奕，你爸怎么样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我爸现在还是老样子，我爸现在就我一个亲人了，现在我每天都得在医院里守着，要是他醒了也有个人在旁边照顾。只是，胡老师……”他顿了一下，眼里闪过几丝犹豫之色：”我已经很久没回学校上课了，也没有时间练琴，所以接下来的课我可能没有办法去上了，对不起。”

   胡老师闻言也许久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才传来她的声音：“唉，你爸是我接触过最开明的家长了，现在这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希望你再多考虑考虑吧，以你的水平考上学校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你爸也希望你能上个好的大学啊。”

   方奕也知道老师是真心为了他考虑的，想了想之后他又望向病床上的老爸，一边道：“好的老师，我会再考虑考虑的，谢谢您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你在我这里学钢琴已经有三年了，我也算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说，别藏着掖着了。”胡老师关切的语气让方奕的心里一暖。

   自从老爸住院以来，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早，除了他爸没什么人会去关心他，最近没去上课，学校的同学因为在备考的原因也只是来看望过两次。胡老师这番话让他郁闷了已久的心情有了一些缓解。

   “胡老师，真的谢谢你。”

  这时候我正跟着那人坐在车上，不过的士并没有开去警局，而是在开福寺门口停了下来。

    “他来这里干什么？”我不禁一阵疑惑。

    下车之后他站在寺门口看了一眼寺庙，一边搓了搓手一边长舒了一口气，呼出了一片白雾，似乎放下了重担一般，接着缓缓向里面走去。

    下雪的天空都是阴的，一团团厚厚的乌云层层的叠在一起飘在开福寺的这一小方天上，竟然让我产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我抬头向天空望去，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但是确能感觉到有一丝无形的天地威压向我压了过来，我感觉自己行动都慢慢被束缚了起来。

    “这世间莫非真的有神？”我心里突然猛的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