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海倒地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沙利海的媳妇索菲亚惊恐的脸,然后他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
奴海的眼前一片混沌,像风吹不散的浓雾。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比梦境还不真实,但是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特别清醒,因为他还能听到别人说的话,脚步声,甚至还能听到沙利海大口大口喘气的身心。
奴海听到索菲亚用尖锐地喊:“ 胡大!奴海的头被打破了,流血了!”
“ 哦,原来是我的头被打流血了。”奴海想着,他想努力地感知受伤的程度。可惜,他所有的探寻都石沉大海。
他听到阿依舍跑向他的熟悉的脚步声,还似乎听到了她在哽咽,甚至似乎看到了夹杂着些许粉底粉末的眼泪从她眼角的细纹中滑落。
“ 这死婆娘又拿我的钱买化妆品了——不过再怎么打扮也没有孙雪好看。” 奴海想着,“ 我这辈子遇到孙雪全是胡大眷顾了。阿依舍这婆娘就是没法跟孙雪比。常年就只带墨绿的盖头,也不知道换一换,还一整天苦着脸,挤都挤不出一丝笑容。真的丑到没法说了。”
“ 我今天为了你挨了打,回头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奴海又想起他心尖上的孙雪来。那是怎样一个妩媚多姿的女人啊,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性感。栗棕色的直发披着垂到腰部,像精致的丝绸一样闪闪发亮。圆润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小巧的鼻子,性感的花瓣唇上时时刻刻都涂着大红的哑光口红。而她的眉毛纹得更是恰到好处,该粗的地方绝不细,该挑的地方绝不平。
跟绝大多数长得漂亮的女人一样。孙雪爱穿的都是比较能衬托自己身材的衣服,她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十分玲珑。而她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路的样子更是迷的奴海神魂颠倒。
“ 虽然岁数差不多,但孙雪可不像阿依舍这般打扮得俗不可耐。仙女就是仙女,披个麻袋也比凡人好看。”想到这,奴海的头似乎没那么疼了。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搁着脸了,他的颧骨生疼。
阿依舍的泪水簌簌而下,她不知道这泪是为了谁流的。
阿依舍半跪在奴海身前,泪眼朦胧地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奴海,心里的江河决了堤打湿了脖子处的墨绿色盖头。
她定定地看了几秒,转身朝着正努力地拦着人的沙利海喊:“沙利海,奴海的头破了,流血了,要送医院。 ”
话没说完就听到婆婆悲戚的声音传入耳中:“ 亲戚邻友们那,奴海是我的儿子。儿子做错都是父母没教好。你们别动手打我的奴海,要打就打我吧。”说完后佝偻着身子跪在拉扯的众人前。
六十多岁的婆婆老泪纵横,衣服包裹着干瘦的身体,好像风轻轻一吹就要散架似的。她的盖头比阿依舍的颜色更深,更接近黑色。
“ 原来,你也会服软。”阿依舍喃喃自语。结婚二十多年了,她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固执而又强势的婆婆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像秋风卷落叶一样载着奴海离去。只留下一群唾沫横飞的人不住地声讨着奴海从来就没想过遮掩的的“ 罪行 ”,阿依舍娘家和婆家双方的亲友们都跟斗红了眼睛的公鸡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