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高考,本来于我是一件有点疼痛的事,不过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我现在是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在回忆。时隔多年,虽然很多片段都已模糊,但有的记忆一直犹新。
其实我是两次参加高考的人,高二就参加了第一次高考。当时心态好,考试时发挥不错,考试成绩达到了报考的中科大少年班的分数线。但当时学校说试卷寄错了,本来报考的是中科大少年班,学校说误寄到了华中理工大学少年班。多年之后才知道真相,实际上不是寄错了试卷,是校领导没想到我高二就能考这么高分,不想放我去少年班,要我留下来参加高三高考冲刺清北,毕竟我们这个小县城的中学有好几年没有出清北的学生了。
到了高三后,我的状态确实是越来越好,高考前摸底考试最好成绩是全省重点中学联考第四名。校领导满心欢喜,觉得我考上清北是板上钉钉的事,隔天就跑到教室门口来看下我,好像一不留神我就会飞走似的。我高二高考考得不错,高三是第二次高考,本来就有心理负担,校领导用实际行动这么殷殷期望,那段时间我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导致最后出现了心理强迫症。高考前一个月,只要我不是睡着的状态下,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说不许失败不许失败,这个念头始终驱之不去,越不让自己想,这个念头反而越强烈。高考的前一夜,这个心理强迫症愈发严重,导致我迟迟不能入睡。没办法我父亲半夜跑出去买安眠药,我吃了药后才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的考试状态可想而知。虽然最终的高考成绩我依然是全县第一,但比我正常水平相差甚远。时隔多年,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父亲买回安眠药的情景,父亲看着我吃药时既着急又心疼的样子,已经刻在我的生命记忆里。
我们那时候不像现在,报考高考志愿是分数出来后再报,我们是对照答案估分报志愿。从小就向往未名湖畔,那天我估完分后毫不犹豫地报了北大。志愿填完了,也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和父亲到在学校做老师的叔叔家吃饭。叔叔小舅子夫妻二人也是学校老师,就住在叔叔家隔壁,中午也一起用餐。饭桌上舅妈问我报了哪所学校,我说北大,记得舅妈当时脸上神色犹豫了下,估计是在想要不要说。但最终她还是说了,提醒我和父亲北大新生入学要军训三个月,我的身体是不是吃得消,因为舅妈知道我读初二时就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我和父亲沉默良久,军训三个月对我的身体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们最后还是决定把志愿改为清华。
高考分数和清北分数线出来了,我的分数比清华分数线低了3分而未能考上,但比北大分数线高了11分,如果那天没有改志愿考上北大是没有问题的。可这能怪好心提醒我们的舅妈吗?肯定不能,怪只能怪我自己心理素质不够好,没能顶住压力正常发挥出我应有的水平。如果我正常发挥,无论是清华还是北大都能考上,说白了还是自己不够全面的优秀,这也是我现在很重视我女儿心理素质教育,不是那么太看重她分数排名的原因。直到今天,我依然感谢舅妈的一片好心,后来每次见到她都是倍感亲切而尊敬,因为我很清楚她是从内心真正关爱我的人,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闭口不言明哲保身的人。
我们那时候高考录取很奇葩,一本录取批次的第二志愿第三志愿填写了也形同虚设。我记得我当时报的第二志愿是复旦大学,我的分数比复旦大学录取分数线高了三十多分,比第三志愿中山大学高了五十多分,但都未能录取,从一本直接掉到二本。有一种说法不知真假,说是重点大学都嫌弃第一志愿没有填它的考生,既然考生瞧不起学校,学校就不录取他,无论考生考了多么高的分。
说起二本第一志愿填写这所邮电大学也是很偶然,我父亲和镇上邮电所长关系不错,高考前一年的暑假,所长骑自行车经过我家的花生地,当时我们全家都在花生地里拔花生摘花生,所长就在地边和我父母攀谈了起来。他听说我第二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建议我报考邮电院校,说这个行业会迎来大转机。我当时心想谁要报什么邮电院校,我是要考清北的人,当然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鄙夷了所长的建议,虽然我是个孩子也知道心里话不能说出来的。后来填志愿那天填二本志愿时,我就突然想起了所长的建议,随便选了一所邮电院校,心想反正我又不会去读二本的,就懒得费心思去选了。哪里想到,最后我遭到了命运的鄙夷,最终去了所长建议的我心里默默鄙夷的大学。
高考的结果给了我意料之外的人生,让我的人生方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时隔多年再回头看,我只想感谢这个结果。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愿意选择这样的命运轨迹。因为我已经知道这样的命运轨迹里我会遇见谁,遇见她让我今生所有的一切都值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没有她的任何命运,都是遗憾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