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题记
初夏,雨在这个季节里,淅沥沥,轰隆隆,哗啦啦地下。
一夜长雨, 推窗而看,远处的田被浇透了,那油菜、番薯、玉豆等农作物的杆,用湿湿的泥翻盖住,等他们沤熟了,也是不错的肥料呢。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花生还在地里,天气一会晴一会雨的,那还不得生了芽?鸟儿最见不得这样懒散的人家,大声叫唤着,那声音像极了“花生爆壳”,“花生爆壳”。声音清脆嘹亮,一再提醒,可能就不好意思再偷懒了吧?
每年的荔枝采摘期恰逢初夏,雷暴雨交替迭起,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经常一阵太阳一阵暴雨。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在山上摘荔枝,忽然天边乌云密布,爸爸大喊,赶紧躲雨,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落在眼前,赶紧躲进荔枝林里临时搭建的简易的帐篷。大家瑟缩着嘟囔着这种天气,只有我们孩子还当成一种乐趣,用手圈住那成串的雨珠;用小手掌接住小雨滴,雨滴答答的落在手心,痒的咯咯笑;在地上挖水道,把水引到大坑里,把那种黑色的金龟子放到水坑里看它挣扎着爬出来……
雨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停雨无望,而且电闪雷鸣,爸爸就会命令我们跑回家,一二三,我们几个就披着雨衣在雨中狂奔,大雨点打在脸上生疼,雨水迷朦了眼睛,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闪电在身后缠着你的脚,只顾深一脚浅一脚没命的往前冲,我感觉这是我平生跑得最快的时候。
今个的雨从昨夜一直下到现在,似乎没有要停意思,还越落越急。雨中开车慢慢地赶着星期一的早班,路边低洼的水田里漾开了一个个的圈,我们要赶在这个季节,把水田里的肥料准备整齐。有些田里准备好了猪舍里除出来的农家肥,农人正戴着斗笠,站在田里,将那些沤得很熟很熟的草变成的肥料,均匀地散开。有些田里却隆起了一个个的土包。那叫“秧青”,是前些日子将山坡上今年才抽出来树或草的嫩苔,沤在水里,变成了上好的肥料。
雨下着,树木小草在这个季节开心地疯长。偶尔一阵风,那一丛树枝便先恐后地伸出它们的手臂,拥挤着,想最先迎接这风这雨。
记得好多年前的夏天,村路口有一棵百年老龙眼树,是我祖奶奶种下的,每年都果实累累。祖奶奶身下儿孙满堂,每年果熟之时每家一份龙眼,够我们欢喜一夏。后来分地时这棵龙眼树归了二爷爷家,祖奶奶走之后,这龙眼于我家再无缘份。可是那个年代,甜滋滋的龙眼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整个夏天最企盼就是下暴雨,因为下雨可以打落许多果实,我们就可肆无忌弹地去捡龙眼吃。要是半夜醒来听到瓦砾上滴滴答答的雨声,更会兴奋的再也睡不着,天蒙蒙亮就爬起来叫上隔壁的堂姐赶去捡第一趟果,那美味堪比现在的满汉全席吧。可惜,早几年堂哥建新房子,把那棵老树给砍了,连同那消逝的童年快乐一样,再也无法追寻。那些年,好像是八九岁。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大雨是令人痛快的,给人一种很清透的感觉,因为除了雨声你什么也听不到,好像俗世中所有的纷纷扰扰,熙熙攘攘都不复存在了!雨,又淅沥沥地下起来了,窗外又传来了布谷鸟叫声:布谷,布谷。
2017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