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北部有一个不大的城市—高邮,这是一个水乡,在长日流水的运河旁,有一位汪曾祺。
虽生长于动荡年代,汪曾祺的童年却是惬意的很。少时的才气让他在祖父那里享尽了宠爱,而他的父亲汪菊生,也是位妙人,为汪曾祺的少年挂起了一盏温润的灯。
初中时的汪曾祺爱唱戏,唱青衣,他的父亲便为他拉胡琴。17岁初恋,在家写情书,父亲在旁瞎出注意。十几岁抽烟和父亲对座饮酒。多年父子成兄弟,何其有幸,汪父对汪曾祺的培养也让我们也有机会从汪老的笔下看到那些褪色了的小城里的人事……
小时候读书放学回家,他总喜欢东看看西看看,看看那些小作坊布店杂货店,看看那些烧饼铺子早餐店。看灯笼铺糊灯笼,看银匠在模子上錾刻小罗汉。学校里高北溟先生教国文,汪曾祺极爱归有光。后来啊!归有光有他的枇杷树,汪曾祺有他的高邮城。
那高邮城里的《人间烟火》,活脱脱的造出了人间这一人,不多也不少。
再后来他去了西南联大,在去的路上他在一个庵里避难,那庵里的和尚《受戒》又破戒。谈恋爱的小和尚成不了佛,却因人性而自然纯净。世俗的烟火气并不是罪恶,而是人生本应有的样子。
他在联大认识了沈从文。汪曾祺陪他去逛街,买耿马漆盒 火腿月饼。汪曾祺去找他还书借书,听他与客人谈天。汪曾祺选了他所有的课,成了他的得意门生。以至于后来啊,你喜欢读沈从文,你就会爱上汪曾祺。他们都是人间的这一个,要么是穷快活,要么是瞎乐呵,也都有狼狈却可爱的时候。
汪曾祺失恋了,两天两夜没起床。情伤难治的汪曾祺吃完一顿早饭之后,豁然痊愈。那早饭自然是十分丰盛,吃的是一碗一角三分钱的米线。当然啊!他最终也邂逅了他的真爱,那位女子牵马散步被他写得极美:“一个文文弱弱的年轻女子,在黄昏的天色中,牵着一匹高高大大的马,在郊外漫不经心的散步,漂亮极了。”
后来岁数大了,老头却出名了。
他却没什么名人包袱,“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这个把写文章说成下蛋的老头,把人间小事都憋成了大蛋。无论生活如何,他骨子里的情趣与雅度却一直都在,对生活,永远怀着天真的热爱。老了之后的他贪吃贪喝,贪看贪玩,贪恋人世间的酸甜苦咸。“最可爱还是态度,‘宠辱不惊’!”当久居人间挥手作别时,他要了一杯龙井,茶未端来,人已凉。
“门外长流水,日长如小年”,恍惚间,这人好似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