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人，不管时间走多远，他一直都在。
1
我叫李辉，以前因为工作的缘故，一直在全国各个城市乱跑，居无定所。
今年，决定在Y市不走了。
Y市今天下了第一场雪，到中午就停了。
太阳刚刚露出头，雪就化了，想象中银装素裹的世界并没有出现。
倒是清冷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灌进衣领的时候，毫不留情。
掐着指头算了一下，来到这里已经快五个月了，时间走得很快。
在微信的通讯录里找到她，想告诉她这个消息。
后来想想这个消息，她应该也在朋友圈看到了，
最后还是把编辑好的微信，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刚下公交，我接到了韩东的电话，声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疲惫疲惫。
“小路走了。”
“……”
“是我没照顾好她。”
“她去哪了？”
“没说。”
“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走的。”
“我知道了。”
下过雪的天气异常的冷，这几句话，我拿手机的手已经快冻僵了。
“你先等一下，我换只手。”
我把塞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手掏了出来，接过了手机，换在另一只耳边。
我听到声筒那边打火机“哒”的一声。
我也把没有捂热的手掏了出来，还有裤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
“等下，我也点根烟。”
我用肩膀抵住手机，拉开了衣领，背着风，点着了手里的烟。
后来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但是我们都没有挂掉电话。
“你们一直在联系的吧。”
“啊？”
“你和小路。”
“也没有常联系，就是偶尔问候一下，想知道你们过的怎么样。”
“哦……你应该问我的。”
“……”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凑合吧！”
“还是全国各地到处跑？”
“恩。”
“没想过安定下来吗？”
“想过。”
“结果呢？”
“没结果。”
“该安定下来了，我们这个年纪再像你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家里人也该着急了。前两天还听到我妈说，阿姨跑到她那诉苦去了。”
“我妈最近下岗，没事干闲的，不用管她。”
“滚蛋，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哈哈。”
“你小子……这话是我妈给我安顿的，说这话必须给你带到。”
“肯定又是我妈说的。”
“阿姨也是为你好嘛，该成家了。”
“知道了，啰嗦的，还有事吗？没事挂了啊，我还在外边走呢，手都快冻僵了。”
“德行吧你，还真有个事，我下个月结婚了，有时间就过来一下吧，过不来的话，红包微信发给我。老子这两年背的锅，你不给我包个大的，我他妈找谁说理去。”
听到他说结婚，我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骤然缩紧了一大半，胸口堵了一口气。
“结婚？韩东，你他妈还是人吗？小路前脚刚走你就结婚，意思是你他妈就一直在骗她对不对？还敢跟老子要我红包，我他妈给你寄个炸弹你要不要，老子真后悔当初没有留住小路，让她被你这个禽兽拐跑了……”
骂着骂着，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骂完了？现在知道后悔了？妈的，老子都懒得说你。小路去找你了，估计明天就到了，想知道什么，就好好去问她。”
说完之后，韩东就挂了我的电话。
找我？韩东不是说不知道吗？
小路为什么来找我？找我干什么？
问她？问她什么？
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嘟嘟”两声之后，“对不起，您拔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再打，“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很乱，乱的一塌糊涂！
2
我叫韩东，听我妈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正好是W市冬天最冷的一天，我爸就把之前他们想好的名字抛弃了，直接改成了韩冬，我妈又觉得这个名字给人感觉太冷了，怕以后找不到媳妇，就把冬天的冬换成了东西南北的东。
今天，我给两年没联系的一个哥们李辉打了一个电话，因为小路去找他了。
我家和李辉家是邻居，我爸是个生意人，他爸是个教书匠。
我从小不爱学习，他从小成绩没有跌过第二。
我爸以我为耻，却又心存侥幸，千方百计把我安排着和李辉一起上学，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我们一直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李辉爸爸对此也是默许的态度，不怕我带坏李辉，他对自己的儿子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李辉也没让他爸失望。
我初中开始学会抽烟、早恋，他成绩还是没有跌过第二。
我高中翻墙上网包夜，他成绩依然没有跌过第二。
后来，我没考上大学，李辉去了Y市读了名牌大学。
对了，忘了介绍小路，她是我和李辉的高中同学，也是我们的班长。
她有点婴儿肥的外表之下，却藏着一颗汉子的心。
我和几个调皮的男同学亲切地称呼她为“班花”。
算是我们对她的激励吧，希望她还能意识到自己的性别。
我们不怕老师，却对她毫无办法。
所有对她的恶作剧，最后倒霉只会是我们。
我一直觉得他爸应该是搏击教练，要不然她的拳头不可能打的比男生还疼。
出于好奇，在一次放学后，我们几个决定跟着她去看看她爸到底是干什么。
在转了三趟公交，拐了两个巷子之后，到达城市边缘的我们，终于开始慌了。
有一个男生最先忍不住了，“东哥，她不会发现我们了，故意玩我们吧。”
“对呀，东哥，你看天也快黑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闭嘴，几个怂货，你们要回你们自己回，我还就不信了。”
“那东哥，我们先走了？”
其实我也想回去了，这个鸟地方，谁知道一会还有没有公交回去。
但又不想就这么放弃，索性就继续嘴硬了。
“滚吧。”
“那我们真走了，东哥，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啊。”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赶紧滚吧。”
后来他们几个走了，我也终于在一条残破不堪的巷子里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只不过并没有看见小路的爸爸，只看见了她和她的母亲。
看见了她们在垃圾堆里翻着别人丢弃的瓶子和废纸片，
看见了她抢着和母亲背那些东西，
看见了她被那些东西压弯的腰，
看见了她小小的身子后边拖着的长长的影子。
……
后来，这种事情就比较常见了，当然，还多了一个李辉。
后来，我们还是被小路发现了，因为偷偷摸摸地样子，被人当贼差点送到派出所去了，还是小路替我们解的围。
后来，我和李辉很光荣地加入了捡瓶子的行列。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捡瓶子也可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再后来，他们考到了同一所大学，而我也没有任何意外的离录取线差了两百多分，离他们学校的录取线差了三百多分。
他们临走前的晚上，我给他们一人给了五百块钱，虽然我知道他们不需要。
李辉没说什么，就揣在兜里了。
小路刚开始死活不要，后来李辉劝了一下，她也收下了。
看着小路眼圈变红的时候，我拉着李辉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李辉要把给他的五百块还给我。
“怎么，瞧不起哥们是不是，？给你的你就拿着。”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看你那财迷样，呐，我这里还有五百，你也拿上，路上给你和小路买点吃的。”
“哇，财神爷呀，您今个怎么了，这么大方，您学校吃饭的钱还是我给您往饭卡里充的，那会怎么不见您这么大方啊？”
“滚蛋，别跟老子贫啊！这不是没考上吗？被我们家老爷子发配到边疆去了，说他要在边疆弄个分公司，让我跟着去锻炼。所以小路就要靠你照顾了，到大学别让人欺负她。”
“啥？你们几个都拿她没办法，欺负她？她别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也是，哈哈。”
李辉最后还是拗不过我，收下了我重新拿给他的五百。
第二天，他们走的时候，我没去送，因为我正在去H省的路上……
听着李辉在电话那头的骂声，我突然有些想笑，这家伙也算是在我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小路临走的时候安顿我不要告诉李辉，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李辉，你小子这次可别再让小路失望了啊，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关机。
3
我叫乔小路，现在在去Y市的火车上。
火车上没多少人，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对情侣。
晚上十点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睡着了，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还在打鼾。
我对面的那一对情侣女生也靠在男生的肩膀上睡着了。男生一动不动地坐着，很精神。
男生看我盯着他们在看，有些尴尬地朝我笑了一下。
我笑着回了一下他，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对面的这个男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要去找的那个人。
第一次离开家去Y市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像对面那个女生一般靠在他的肩头睡了一晚上，而他也一动不动的坐了一晚上。
下午上车的时候，韩东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还不如他们家里养的那条柴犬。说走就走，提前连个招呼也不打。
我本来想给他来一拳的，虽然我也很喜欢他们家的那条柴犬，但那我和它比，还说我不如它，那我就不乐意了。
后来想想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当然还有他旁边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任性了两年，多有打搅，后会有期，我一定会领着他当面给你们祝贺的。
韩东说，“老子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你和辉子两个混蛋，赶紧滚蛋，以后也别出现在我眼前，省的我心烦。”
我还没有出拳，他旁边的未婚妻已经出手，掐住了他腰上的软肉。
“哎吆吆，疼疼疼。老婆你快放手啊。”
“这么说，你不怕我咯？”
“怕怕怕，你赶紧放手，疼死我了。”
“这还像话。”他未婚妻满意的放手。
“行了行了，不看你们在这打情骂俏的了，我到点了，走了啊。”
“滚吧滚吧，见面替我教训教训辉子，妈的，老子替他背了两年黑锅，他倒好，外面到处乱跑，跑够了，现在还打算待在那个鸟地方不回来了。你看他朋友圈发的什么玩意，还他妈什么累了，要学倦鸟归巢，他的巢什么时候跑到那个鸟地方去了。哎吆吆，老婆，又怎么啦？”
“你懂个屁。”他未婚妻又出手了，还白了他一眼。
“还是嫂子你厉害。”
“那可不，你赶紧进去吧，路上照顾好自己，一晚上呢，小心别着凉了。还有，快到的时候把带的厚衣服换上，韩东说Y市刚下完雪，肯定特别冷，别冻着了。”
“恩，知道啦嫂子，我也在那待了四年了，我知道的。你们也赶紧回去吧！等我们回来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临上车之前我又听到韩东的抱怨，“着急忙慌的去找人家，给她定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还不要，非要坐火车，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就你话多，什么都不懂，还非要说。”
“哎吆吆，老婆，你能不能别再掐我了……”
早晨六点，我终于到了Y市，下车的一瞬间，这个我待了四年的城市，所有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特别是冬天这渗骨的寒风，我有种跑回火车的冲动。
出了出站口，这种冲动已经无法克制了。
我哆哆嗦嗦的掏出了手机，开机，然后看到了十几条李辉的微信和短信。
“小路，韩东说你来找我了，坐的飞机还是火车啊？”
“你什么时候到啊？我去哪接你啊？”
“小路，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
“小路，看见消息后赶紧给我回个电话。”
“对了，Y市这两天寒潮，特别冷，你穿厚点再出来啊。”
“小路，我的手机一直开机的，看到消息赶紧给我回个电话啊！”
……
妈的，韩东，你竟然出卖我，不过这次就饶了你，不然老娘真的冻死在这个地方了。
“嘟……嘟……喂，小路吗？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到了吗？你现在在哪呢？我马上过来接你啊。”
听着李辉焦急地声音，心里有点暖。
“喂，小路，你说话啊！”
我猛吸了一下已经快掉下来的鼻涕，几乎带着哭腔的说道。
“我在火车站，你赶紧……”
“火车站是吧，我马上过来了，二十分钟，不十分钟。”
“你慢……”
恩？我一看手机，李辉已经挂了电话。
“你慢点，不急！”
十五分钟后，我已经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裂口子了。
而我也终于看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
我原本在火车上想的是，我要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等他接我的时候，躲在人群中，故意不让他找见我。
可是此时，我已经不管不顾了。
“李辉，我在这呢。”我冻僵的手臂使劲地挥舞着。
“来了来了。”
等他到我跟前我才看到清，他怀里抱的是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没等他说话，我就已经把他怀里的羽绒服扯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所有的场景好像回到了六年前，从南方第一次跑到北方读书，也没有准备什么厚衣服，一股寒潮差点把我冻傻。
也是李辉拿了一件他的羽绒服给我，准备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他上来就一通责备，“也不知道看看天气预报，你也是傻的可以。要真把你冻出个好歹来，我过年回家可没办法跟韩东交代啊。”
谁要你跟他交代啊！
车上很暖和，冻僵的身子也缓和了很多。
准备了很多的话，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我在后视镜看到了李辉在后视镜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避。
我也懒得再看了，转过头对着窗外，看着Y市的清晨，时隔两年，熟悉又陌生。
路过了我们的大学的时候，李辉把车速放慢了一些。
门口卖早点的叔叔阿姨已经准备妥当，蒸笼里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还是当初的几个人，他们一直守在这里，我们上学之前，他们就已经在这里了。
“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我不下去了，你去给我买两个包子吧。”
“行。”
你看一切都没有变。
六年前的冬天，早上起来上课，出门之前总会武装的很好，密不透风，保持一种姿势一直到教室，所以经常没吃早餐就去上课了。
被你知道后，又说了一顿。
从此每当有课的早上，我上课的教室门前面就多了一个身影。
室友们都羡慕我。
其实，我并不是怕冷，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这一点点寒冷算什么。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好像突然开始依赖上了什么。
也许从你和韩东帮我捡瓶子的时候吧！
你们那时候真傻……
“你笑什么？”
“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
“……趁热吃吧！我有时候路过这也会买两个吃的，味道没变。”
味道确实没变！
只是，人变了吗？
“小路，你……”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
“我……”
“我什么我！”
“那个，我现在挺乱的，你和韩东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和韩东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回答你。
我家从小就很穷，我爸是个赌鬼，还是个酒鬼，这是我从邻居家听来的评价。
我妈做零工、捡垃圾维持着我们这个飘摇欲坠的家。
我爸喝醉的时候经常打我妈。
我五岁的时候，和我妈在一起哭；
八岁，我学会数数的时候，开始替我妈反抗，我爸打在我妈多少拳，我也打在他的身上。
后来我数不过来了……
十岁的时候，我看见我爸跪在我妈面前哭了一会就出去了，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高中之前，我没有朋友，我自卑又高傲，没有人敢惹我，因为我的拳头比男生的还疼。
高中，我有了两个朋友。
一个经常和几个同学捉弄我，虽然结果都是在我的铁拳之下，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名字叫韩东，比我大一岁。
一个是他的哥们，整个年纪的第一名，被同学们私底下称之为“辉神”。他很文静，也很热心，经常给同学们讲各种难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到一起？我很羡慕他，也有些嫉妒，因为他的学习成绩。我妈说，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我们家的命运，我也一直相信着。所以我总是想超过他，可他总是岿然不动。他的名字叫李辉，和我同岁，比我大一个月。
跟他们熟悉起来，还是他们跟踪我的时候，被我们巷子里的一家人以为是小偷给抓起来了。
看着他们极力解释的样子有些好笑，我就过去帮他们解释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跟着我有什么目的，如果说为了嘲笑我，嘲笑我的家庭，我觉得像韩东这样的人，会直接站出来，没必要躲躲藏藏。
如果不是，又是为了什么？
我没问，他们也没说。反而韩东说，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以后他和李辉要加入了捡瓶子的行列。
我以为我听错了，可我看见李辉同样吃惊的表情。
他们俩的家庭我听同学们说话，韩东爸是做生意的，他们家挺有钱的。李辉爸是老师，虽说是普通家庭，过得也比一般人要好一些。
捡垃圾这种事情，李辉也就只有平时值日的时候做过，韩东就更别提了，总是威胁他们一起玩的那几个帮他做值日。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韩东已经一边喊着“阿姨，我是乔小路的同学，我来帮您背这些东西”，一边跑到我妈面前，替她背起了那些东西。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我和李辉。
我妈也被韩东的热情吓得不轻。
那时，我什么都不懂。
后来，等我懂了什么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李辉。
韩东没考上大学，和他爸去了边疆。
而我和李辉考上了同一所名牌大学。
临走的时候，韩东给了我和李辉一人五百块钱。
我差点哭了出来，因为我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见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哥哥。
大学四年，我懂了很多事。
李辉也是，只是谁都没有说破。我在等着他，而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离校的那天，韩东来到了Y市。
他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到的时候也是早上六点，天空刚刚露出了鱼肚白。
他没有提前说，因为要给我和李辉一个惊喜。
本来打算到了找李辉，去他的宿舍休息一下，然后下午再一起坐火车回W市，结果李辉手机关机。
就打给了我，我在学校门口给他找了个宾馆。
我和韩东从宾馆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和室友一起从网吧出来的李辉。
他看着我们的表情，就如同当年我们看着韩东跑过去替我妈背行李的时候一样。
他没想到韩东会来，我也没想到，我见到韩东的时候，跟他的表情一样，韩东做事总是这么任性。
韩东说想逛一下我们的学校，想看一下大学是什么样的。
李辉说，他刚通宵完，实在是没力气了。
韩东骂了他没良心，一个好学生学别人通宵打游戏，自己的哥们来了，就这么被晾着了。
李辉说，应该早点给他说的，还说有我陪着韩东是一样的。
我看着他快要打架的双眼皮，也不忍心让他陪着我和韩东，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看着他走回去的身影慢慢吞吞的，确实很累，韩东也就没说什么了。
可是那天下午，等他睡醒的时候，却突然告诉我们，他不回去了，因为这边有一个很不错的机会，想发展好了再回去。
我不明白，当初说好的决定，他为什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我不明白，我等了四年，甚至更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东也不明白，他的兄弟，为什么上了四年大学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尊重他的决定，可不代表我能原谅这么一个没有勇气，又不信守承诺的人。
韩东还打算劝他。
我拉着韩东离开了，到最后他也没来送我们。
坐在回W市的火车上，韩东才意识到问题的不对，说李辉会不会是因为看见我和他从宾馆出来，想多了。
我好像也有点明白了，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韩东说着就要打电话给李辉解释，我拦着不让。
我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这么懦弱？
如果他对我们的这份感情没办法信任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韩东说，这也怨他，当时我和李辉去上大学的时候，他跟李辉说等我毕业了，就要娶我。
韩东给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喝了一口水，然后被呛的差点没缓过气来。
韩东一看我的表现，他好像有些挫败。
“你难道不知道我当时喜欢你？”
“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
“……还好我家老爷子在去H省的路上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让我早点放弃。第一年，我不信。第二年，我犹豫了。第三年，我已经快绝望了。”
“有这么严重吗？”
“失恋很痛苦的。”
“噗……”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跟辉子联系的时候，也跟他说了，自己人，动手快点，不能便宜了别人。哎呦……”
我的拳头还是没变。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啊……”
“切……”
“对了，还是跟辉子解释一下吧！你别看他平时笑眯眯的，其实心事挺重的。别再耽误了你们办正事，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说什么呢你，嘴里没一句好话！”
其实，我自己也想过很多，只是没想到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你脸红了？”
“找打是不是？”
“别别别，说正事，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耗着，玩意辉子被别人拐跑了呢。”
“他敢？再说我这不是还有你呢吗？反正他也是因为这个不回来的，正好。嘿嘿”
“别，我家里现在就有一个你这样的。再来一个我可受不了。”
“行啊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犯得罪？”
“什么话啊，我们是王八看绿豆，啊呸，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啧啧……快说什么时候，去年过年回家的还没听说呢。”
“嘿嘿，也就前两个月的事。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姑娘，之前看着挺温柔的。没想到跟你一个货色。”
“可以啊你，你这算不算潜规则？”
“别乱说话。什么潜不潜规则的，我们那是两情相悦。行了，不扯了，快说你跟辉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等着他，我就不信他还不回来。”
“万一这家伙真的不回来了呢？”
“那我再去找他。”
“……读书人，真的麻烦！”
李辉把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和韩东怎么回事？我就不告诉你！
4
我叫李辉，以前因为工作的缘故，一直在全国各个城市乱跑，居无定所。
今年，我决定学倦鸟归巢，在Y市定居了。
但是，在W市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一句道歉和一句感谢，虽然我明白他可能并不需要。
现在，我和小路正在去韩东婚礼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