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初中时期爱上了写作,从此以后每天一篇日记成为了我的日常。
到了高中,时间更加紧迫,写日记的习惯也开始逐渐由每日一篇到两天一篇,最后一周一篇,到了高三的时候,写日记竟然成为了忙碌中抽出时间的一种奢求。
到了大学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习惯已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时候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慢慢成长中的凡事种种,经历过的泪水与感动,情窦初开与并肩前行,竟然都在时间的长流中慢慢化成了碎片,难忘的人啊,难忘的事啊,慢慢的成为记忆中的残影。
连儿童时期的弹珠都能如同珍宝一般保存在盒子里,那这些更加弥足珍贵的回忆,不是很可惜嘛。
不会真的再等到老态龙钟的时候再走上时光的沙滩上,一粒一粒地再找寻遗忘丢失的回忆吧。
那些难以忘怀的日子,我很想用心的把它们记录下来。
一
睡眼惺忪中,听闻父亲激动的声音:
“分数出来了……”
从来总是对未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正直青春的我们总是不在乎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却总有着去期待去走远的勇气。
从未踏足过北方的南方人总会对北方产生严重的误解。
有人在零下十几度穿着夹克,有的人在二十多度穿上毛衣。
而我属于后者,我的大学在北方,而我家确确实实是在“秦岭淮河”南边儿,刚下火车人都傻了,我与父亲面面相觑:
“这儿……是不是比家里还热点儿?”
神奇的南北差异让父亲在坐上回家火车的前一秒还在唠叨:
“你说这个店家还说这枕头用一年都不嫌冷,这么薄的枕头,冬天可咋办”
“这家店的饭真的是不对味儿,南北口味儿就是不一样”
……
可不是嘛,南北方差异一直都是大一新生们常常津津乐道的话题。
本以为逃离了爸妈的束缚自己真的可以跟断线儿的风筝一样向飞多远飞多远,真正到了这个地方才发现要学的东西是真的不少。
最大一点还是温差上,北方的温度变化实在不要太明显,说到这就不得不说到九月军训的时候。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月二十号左右,训练了十几天,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巴不得下场雨好好休息两天,于是就出现了集体拜龙王求雨,求雨神驾到的场面。
有的寝室晚上那是萧敬腾的专场演唱会,有的寝室甚至搜索一张东海龙王的图片,点上三支烟那就是一个大型的求雨现场。果不其然,在训练的某一天风雨大作,好生痛快。
好雨知时节,就下一整夜。
第二天还不是都灰头土脸的回来军训了,看来军训不下雨这个铁则还是无法撼动。于此同时令人更绝望的是在所有秋装都没准备好的时候——降温了。
此时这个军装外套就十分的贴心了,早上穿着冷,中午穿着热,后来终于可以加衣服的时候身上连一件儿秋衣都没有。
不过这一点倒没什么,虽然降温降得快,但也不至于受不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另一方面是洗澡。
本来以为虽然是在大澡堂里洗澡,但是隔间总是有的,但是真正进入澡堂里面的时候着实有点吃惊——说好的隔间呢?
一个大大的浴池,旁边赤裸裸地排着各式各样的汉子,搓背的、拔罐的,好在旁边有俩室友陪着,要不然还真没把握去挤出个位置。
北方的早饭可能多是白粥和包子,有一次实在想念家里的热干面,于是一大早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最后把吃热干面的热情卖给了“沈老头包子铺”。
北方人喜欢吃咸的豆腐脑,某一天早上在学校食堂看到豆腐脑和油条,兴奋地冲上去,结果发现豆腐脑上面一层香油,问过后才知道那是咸的。
我们室友之间关系都不错,互相之间也是无话不谈,互相之间的小打小闹、互损互掐也在开学一个月之后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有一位平日稍微有点拘谨,我暂且称呼他的外号D哥吧,十月下旬的某一天我吃过饭返回寝室,老马说他最近有些不对,近期的很长一段时间总是不跟我们几个说话,总是一个人打电话打个半天。
平哥说,可能是他离家太久了,有点想家。他说过他从小没离开过家,这次是离家最久的一次,应该是心里不太好受,想家了。
于是寝室里剩下的五个人得出一个观点——去帮他,跟他一起去吃饭,找他玩游戏,聊天唠嗑,千万别感觉孤独,有咱们呢。
北方的雪下的早,十月末的时候这雪就下起来了,这也是跟南方很不同的一点。
风很大。
这雪就跟散落的细砂一样,但是洁白,白得让人感觉不到它是这个大自然的一部分,白得与周围的景象一点也不融洽,没有旋转翻飞,就是利落地落到地上,不带一点犹豫。
作为一个从未见过雪的南方人,D哥看到雪就兴奋地跑出门外,双手伸到头顶上,就像要去够一些什么东西一样,尽力往上伸着,眼睛里充满了光。
“雪,雪呀,原来雪是这样,软软的,小小的,一碰就化了”
然后就是奔跑,在这还没有被雪覆盖的路上奔跑着。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跑到门外去触碰这雪。
北方的学校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南方人看雪,北方人看南方人”。
北方的雪带着北方独有的特色,就像是粗旷的侠客挥舞着长剑,将云彩斩落成细碎的一粒一粒,随着剑气飞下一般。
我兴奋地打电话给母亲,骄傲地对她说,看,北方下雪了,这雪真漂亮。
“放心,我的秋衣已经买好穿上了,还有暖气呢,不冷。”
“我有经常洗澡,不麻烦,放心。”
“吃的习惯,胖了不少了都。”
……
放下手机以后我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去吃饭了,于是,我又踏上了寻找正宗热干面的旅程。
洋洋洒洒的大雪放肆地下了十来分钟,我在其中走了十来分钟,看着匆匆的行人一个一个从我身边走过,我瞟着一个个招牌名,顶着雪。
一时间有种迷惘的感觉堆在心头不能散去。
我原路返回去了食堂,食堂里有一家做的不太好吃的热干面。
我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静下来以后,才发现身上全是雪,头发已经完完全全得被雪打得湿透,围巾上的雪已经结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冷,还是穿的有点薄,北方的冬天还是需要更厚的棉袄。
没有去点餐,只是霸占着桌子,望着窗外的风雪。
为什么非要去找一家热干面店呢,非要找到最正宗的味道呢。
漫天的白雪啊,看不到边际,找不到终点。
那些天做过很多梦,梦的场景全是家乡,不知在那片土地留下过多少血泪,心心念念的还是热干面的味道。
我也想家了。
似乎是下意识地翻了翻通讯录,找到爸妈的电话以后又赶紧把屏幕关了。
然后又望着窗外的飘雪发呆。
父亲回家的那天跟我说了很多,我这才想到,走到两千公里外的这个地方,我是真正的背井离乡了。
“从今以后,我们也管不了你了,鞭长莫及呀,这十八年来,你一直在我身边,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往后就要自己洗衣服,自己吃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感冒了记得吃药。独自走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完成学业,学会自立更生……不说了,我走了。”
我承认,父亲走的那天晚上我也矫情地流了几滴眼泪,不过我保证也就那几滴,离开家嘛,多大点事儿,谁不是都得从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雪越下越大,从一开始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到最后竟然显得一片和谐,整个城市都变了一个样子,又好像这座城市本来就该这个样子。
从来总是对未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正直青春的我们总是不在乎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却总有着去期待去走远的勇气。
“老板!一碗热干面!大碗的!多放酱!”
“哎呀,你要再不点我都准备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