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天是第二夜了，梦里和父亲吵得厉害。特别特别厉害。是那种恨不得上去打对方的那种。

第一夜我忘了是什么事情。只知道我非常不满意他，说的都是压在我心底这么多年来的“怨气”。父亲供我上学，供我吃穿用度，对我有求必应。只是为什么会这样，怨气从何而来，做这么难受的梦。

大概是一个暑假里父母吵架的次数太多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或者说给我留下了“心灵创伤”。仅仅是他们吵架就能够这样折磨我。对于那些离异的，甚至父母双方都经常起肢体冲突的家庭的孩子来说，岂不是伤害更大。

前天梦里，我和父亲吵得互不相让，一声比一声高。然后我大哭，伤心的哭，哭着从梦中醒来还在哭，长长的泪水流入两鬓。醒来看时间凌晨三点多。

昨天梦里，我和父亲再次大吵，只因为我对他说错了三个字，具体是什么我记不清了。只知道我俩又杠上了，比第一次更凶猛。我哭的汹涌，流着泪从梦中醒来，看时间，凌晨五点半。

为何吵架？左不过就是平时他责怪妈妈和我吃饭没有等他之类的，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分居，他是故意找我妈茬。而关键在我，我为什么不等他。是啊，我为什么不等，我不是不想，就是忘了，或者说没有这个心。这个我承认自己有错。父亲也需要关怀。

不满意的是，他常常，捡个鸡毛当令箭，大做文章，且啰哩啰嗦，喋喋不休。

而令我更加心寒的是，妈妈、奶奶都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妈妈在床边上睡觉，背对我。

奶奶在椅子上坐着微笑，若无其事。

弟弟在玩。

02

起初，不觉卡夫卡的《变形记》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主人公变成甲虫，家里人日渐地嫌弃他。当我经历了，才能深解其意。

人在社会高速生产之下的异化，人与人，甚至人与亲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是啊，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感受。当妈妈娘家那边的人来说奶奶的不是，说奶奶为什么撵妈妈走。这些对她言语不敬的行为，给奶奶带来的痛苦，谁有能为她解除？家人无一人能帮到她。

当每每父亲对母亲恶言相向，对她肆意凌辱，又有谁能帮助她。我的话，人微言轻，也无可逆转父亲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

弟弟，他正当玩耍的年纪，当然，这只是对于美国来说。十二三的年纪，他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平日里他玩游戏玩的多了，爸爸打他，我也不管。理所当然认为他应该好好学习。他小小年纪，不能玩，还有忍受家庭暴力。谁有能为他承担？偶尔向我倾诉也只是隔靴搔痒罢了。每次当我爸打完他，他愤恨之极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我要杀死你们。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小小年纪却戾气很重。事后他说他错了。但是那句狠话犹在耳边，令我心有余悸。

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家人。从前的欢声笑语，日益演变成了针锋相对，互为仇敌。生活究竟还有什么奔头？有什么意义？

我感觉的深深的凉意。

凉彻心骨。

03

可以说，整个家庭的事端往往由他挑起。他的语言暴力，尖酸刻薄，可以伤的人体无完肤。

爸爸，他唯一受苦的就是整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他身上。很愧对他，所以自上学来，一直都是拼命学习，不敢懈怠。家里奖状贴满，奖学金年年上交。我已经在尽力回报了。

而他呢？在他出轨多年后，母亲终于忍受不了，提出离婚，此时他的男权意识便显露无疑，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一点我对他尤其不满。他很勤劳，这一点母亲说是他的优秀品质，也遗传了我。但是他的脾气却如春笋般，长势惊人，家里的哪个人没有被他火爆暴戾的脾气伤过。

长大以后，我很少被他训斥，但是小时候被他大声训斥的记忆还躺在心灵深处，虽是结痂的疤痕，但只要有相关的事情发生，它也会被撕破重新流血。

伤心，寂静无声。

04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缝合这个裂缝重重的家。我知道我的生活也是如此。

想起张爱玲，她的家庭也是支离破碎，比我家还更要令人厌烦，令人心惊。他的爸爸甚至更无情，把她锁在小黑屋。以前不喜欢她的文章，总感觉其中有很深的悲伤。原来这些都不是她故意渲染，而是从她骨子里流出来的。

那么浓那么烈的悲伤。

经历过方能感同身受。